第99頁
一旁的豆蔻、甘藍紅了眼眶,不消片刻,便落了淚。 傅晚漁不動聲色,“這樣的話,你就繼續(xù)用著調給你的這些人手。我本意是讓你自在些,多些自己的心腹在身邊。” “我曉得?!绷杈粞酆屑?,“不論郡主有意無意探知,我平日都沒有需要瞞著您的行徑。我,只需等著人來找我?!?/br> 傅晚漁看著她。 凌君若點了點頭,“我要等一個人來找我?!闭Z畢,眼中盛滿了憂心。 “你擔心那個人出了什么事?” “嗯。”凌君若低下頭去,輕聲道,“上次,我險些就被凌大老爺打死了,按理說,那個人該出手救我的,可是沒有。我被關進了祠堂,每日罰跪?!?/br> 傅晚漁用食指關節(jié)蹭了蹭下巴頦兒,“昨日我聽到了什么,你一清二楚。那么你會否在意,我查那個人的底細?”她是想,這是一個值得她坦誠相待的女孩兒。 “不在意?!绷杈袅r道,“我只希望,郡主早日查清那個人的底細,得知其現狀。若能告訴我,再好不過。”她說著話,起身深施一禮,“我知道,這些該是我主動交代的,但是,就在去年,我曾經用最在意的人賭咒發(fā)毒誓,對那人的任何事絕口不提。我……相信因果,怕遭報應?!?/br> 傅晚漁笑容十分柔和,緩聲道:“我說過,你我只是相互幫襯,不摻雜其他。這一刻起,我們盡量放下旁的事,放松下來,得了閑,一起陪長輩說說話,品品茶就好?!?/br> 凌君若對上那雙亮閃閃卻含著真誠、善意的明眸,欣然一笑,“好?!?/br> . 宮門落鎖之前,皇帝才放顧巖陌離開。 這一天給他的感觸頗多。 更進一步地看到了皇帝與小九相處的情形。愈發(fā)篤定,皇帝是把小九當兒子養(yǎng)大的。那般看似隨意卻處處透著深厚情分的言語、做派,在情分深厚的父子間不常見,在情分深厚的父女間便是罕見——如今這世道,女兒時時打趣父親甚至給父親吃癟的情形,與女訓、女德完全背道而馳,是不被世俗接受的。 但是,看著爺兒倆那般的相處情形,他只覺愉悅。 小九那個人,是活得過于鮮活的人,對著不一樣的人,便有不一樣的面目。 策馬回府的路上,他問起隨行的裕之:“要你們查沈氏商賈,可有結果了?” 裕之誠實地道:“還沒有,雖說范圍不大,但朝夕之間也難以篩選出來?!?/br> 顧巖陌頷首,想了想,道:“你帶人回吧,我去串門兒?!?/br> 裕之笑著稱是,帶著一眾隨從離開。 顧巖陌策馬疾馳在夜色中的長街。 他要去見的人,是至交沈玄同。 相見之后,顧巖陌直接道明來意:“……姓沈的商賈及其女兒沈氏,我得查清原委。路上忽然想起,查的人與你同個姓氏,有無可能相識,我總該來問一問。畢竟,你沈家一族,枝繁葉茂。若不相識,就要請你幫忙查證一番?!?/br> 沈玄同聽了,沉默下去。 這倒讓顧巖陌有些意外了。他來意正如他所說的,心里真沒抱有沈玄同與沈氏相識的希望,根本目的在于讓沈玄同撒出人手幫他查證。而此刻至交這臉色,分明是有些不對勁了。 沈玄同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道:“你說的這檔子事兒,與我一位堂姐的境遇倒有六七分相同——自然,她出自沈家旁支,要不是經歷起伏異于常人,我根本就記不住?!?/br> 顧巖陌道:“說來聽聽。” 沈玄同無奈地笑了笑,“其實也不比戲本子里一些事更新鮮,但你想聽,就跟你說說。 “我那堂姐的父親,有經商頭腦,科舉名落孫山之后,便專心做生意。不能說是白手起家,但手中銀錢一定多不到哪兒去,就那樣,只過了三五年,便已腰纏萬貫?!?/br> 顧巖陌眉心一動,“如果是這樣,照他這勢頭,不該早早富甲一方了么?”而他所知的近年來富甲一方的商賈之中,沒有沈家字號。 沈玄同苦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亦如此。他所在的那一枝,只想走科舉的路,他卻另有所圖,誰能認可?即便是每日花著他賺取的銀錢,也沒人念他的好。 “不要臉的人,還是挺多的?!?/br> 顧巖陌莞爾。 沈玄同繼續(xù)道:“但那人倔強,還有頭腦,鬧了兩次,便讓沈家將之除族了。隨后他倒也沒更換姓氏,繼續(xù)經商,只是與發(fā)妻俱是天不假年,早早離世,支撐門楣的,是我那個堂姐。 “我那個堂姐,大抵是十六七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一見鐘情的男子,結果是無疾而終,誰也不知那男子去了何處。 “之后,我堂姐消沉下去,對生意就不怎么上心了,手里的產業(yè)一再消減。 “過了三二年,我堂姐又認下了一個義女,帶在身邊,用心教導。 “好像是三五年前吧,我堂姐病故。畢竟不大親厚,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br> 顧巖陌把玩著手里的茶杯,轉頭凝住沈玄同,“是么?” 沈玄同迎上他視線,到底是敗下陣來,低下頭,默默喝茶。 “聽得你這一番話,我有了些不切實際的猜想,你姑且一聽?!鳖檸r陌和聲道,“你們整個沈家,都以沈氏為恥。 “偶爾幫襯沈氏及女兒一把的人,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