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沒有……”大夫人下意識地慌亂地搖頭。

    明明對著的是年近四十的婦人，傅晚漁卻像是在對孩子將話，語氣很柔和：“在你們這種女子眼里，我這樣的女子，是不是特別自大、沒腦子？嗯？”

    大夫人繼續(xù)搖頭。

    傅晚漁親自斟茶，一杯滿杯，一杯半杯，“閑著也是閑著，替習(xí)武之人給你露一手，瞧好了?！?/br>
    大夫人看著并排放在矮幾上的兩杯茶，接下來，她看到傅晚漁左手抬了抬，感覺到一股在平時足可忽略的掌風(fēng)，很奇異的是，在這同時，兩杯茶的位置調(diào)換了，茶湯卻連漣漪都沒起。

    若在平日，哪個人在她面前這樣做，她只會當做是變戲法。在此刻，寒意自她骨頭縫里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這才明白，傅晚漁為何沒中招。這奇快的手法，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能堂而皇之地將酒倒在隨身的帕子、荷包上，甚至于，調(diào)換酒杯都不在話下。

    她知道她身手絕佳，卻不知道好到了這個地步，而關(guān)鍵在于，她怎么會料定那杯酒有問題？

    如果不是確定傅晚漁全無防備，她又怎么還會抱有事成的希望？

    傅晚漁在大夫人面前打個榧子，讓她回神，“算計我之前，有沒有想過后果？”

    大夫人抬眼對上她視線，感覺她眸子里的鋒芒幾乎將自己刺傷。明知徒勞無功，她還是得否認：“沒有，郡主，我真的沒有，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傅晚漁笑得像是透著殺機的小狐貍，“既然如此，我們就痛快些。你有你的手段，我呢，有時在內(nèi)宅只有頭疼的份兒，只好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

    語畢，她左手端起一盞茶，右手捏開大夫人的牙關(guān)，干脆利落地將一盞茶全部灌進去。

    大夫人心慌地要命，拼命想將喝下的茶嘔出來。

    傅晚漁抬手扣住她后頸，“老實點兒，我可不想打女人?！?/br>
    一旁的凌君若聽了，低眉斂目，唇角卻是徐徐上揚。

    傅晚漁道：“午間你要我喝什么，這會兒你喝的就是什么?！?/br>
    大夫人簌簌發(fā)抖。那種藥發(fā)作起來……她執(zhí)掌中饋十幾年，如何能在人前出那樣的丑？

    她身形滑下座椅，跪倒在傅晚漁面前，“我說，今日事情始末，我全都告訴你，只要你給我解藥?！?/br>
    傅晚漁不以為然地一笑，“你們做過什么、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你有什么好跟我說的？換個我感興趣的話題吧。近來我瞧著凌家不順眼，你有沒有想與我說的？”

    大夫人下意識地掃了凌君若一眼。

    傅晚漁留意到了，不動聲色，轉(zhuǎn)身悠然落座，“自救的法子給你了，你若不用，也隨你，只是要擔(dān)心一下，藥力發(fā)作起來，我萬一于心不忍，找個男子來幫你——”

    大夫人幾乎癱倒在地。她不是堂堂將門之后么？整治人的法子怎么這般陰毒？念頭一閃而逝，她便認清現(xiàn)狀，俯身磕起頭來，“求郡主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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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不放過你的，只是你自己。”傅晚漁說道。

    大夫人停了磕頭的動作，迅速盤算片刻，哆哆嗦嗦地道：“凌家上不得臺面的秘辛，我只知道關(guān)乎君若的那一樁?！?/br>
    “不妨說來聽聽?！备低頋O從凝煙手中接過茶盞。

    凌君若起身道：“郡主，我回避?！?/br>
    傅晚漁卻道：“不必?！?/br>
    凌君若也便落座，聲色不動。

    大夫人望了凌君若一眼，為著在藥力發(fā)作之前求得解藥，不敢再有絲毫踟躕，講述起自己所知的那些事情：

    “我大哥年輕的時候，因著樣貌出色，惹下過一些風(fēng)流債。

    “君若的生母沈氏，和他那一段，在當年，我有所耳聞。

    “沈氏是商賈之女，家底頗豐。

    “我并不知道兩個人是否情投意合，但是，我大哥曾向沈氏摘借過一筆銀兩，數(shù)目達十八萬兩。那筆銀兩，是為了扶持宮中的淑妃娘娘和四皇子。

    “聞訊后，我曾問過家母，因何沒將沈氏迎進凌府做妾，家母卻沒個好臉色，說沈氏那樣卑賤的出身，怎么配進凌家的門。

    “但我總覺得，該是另有緣故。因為不論怎樣，她有那樣豐厚的家底傍身，是凌家需要的……郡主也知道，凌家重利。”

    說到這兒，大夫人垂下頭去，顯得有些難堪。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數(shù)落娘家的不是？誰會愿意承認？

    傅晚漁啜了一口茶，神色平靜。

    大夫人繼續(xù)道：“君若來認親到如今的一些事，郡主應(yīng)該也有耳聞。

    “不知何故，我大哥越來越容不下她。

    “一是我大嫂、芳菲挑撥的緣故，二是君若不受家族擺布，我大哥拿她一點兒法子都沒有，最重要的是，君若手里應(yīng)該握著他的把柄，不為此，他不會對君若起殺心。

    “至于那個把柄，我和二老夫人都覺得，和那十八萬兩銀錢有關(guā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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