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所以當他在熟悉的手機頁面看到已經(jīng)不熟悉的回應時,幾乎是立刻便直起了身子,舒舒回復他了! 從她家里回來之后,他便把書房里的臺燈換成了暖色燈。 此刻暖色燈光下,男人臉上驚喜與笑意明顯。 她對他說不好意思,說今天沒有吃到,還說她去北京了。 她在給他解釋。 許煙川凌厲眉眼都融上暖意。 他很快地在輸入框里打字:【沒有關(guān)系,是我有點唐突,該提前給你說一聲的,等你回來——】 話還沒打完,就看到她又發(fā)來一句:【許煙川,不要做了。】 剛剛?cè)诉€仿佛沉入溫泉之中渾身暖意,看到這句“不要做了”,溫泉瞬間變成百年寒冰。 凍得他渾身僵硬。 許煙川握在手里的手機仿佛有千斤重,重到他幾乎要握不住。 暖色燈光自上而下,打在他濃密的睫毛上,影子隨睫毛而不停輕顫。 許煙川反復在心里對自己說,沒事的,她不是這個意思,或許她只是想說,她現(xiàn)在在北京,所以讓他不要做了,反正她也吃不到。 對,她一定是這個意思。 許煙川鼻腔發(fā)酸,他輕吸了下。 然后像是沒有看見她后面一句話般,繼續(xù)在輸入框內(nèi)輸入未完成的字體:【什么時候回來?等你回來,我再給你做?!?/br> 葉自舒沒有再回。 許煙川發(fā)出這條后,等了很久,都不見她回復。 他盯著自己發(fā)出的那條信息看了許久,才退出微信,去購物軟件上搜索路燈。 ... ... 到北京的第二天,是報道日。 班里一共三十位同學,來自五湖四海的都有。 宮本老師是被北京一個非常有名的攝影機構(gòu)邀請來為大家授課的。 因為老師時間寶貴,所以他們的報道日,老師不會來,等明天正式開課之后,老師才會到教室正式開始為他們授課。 報道之后,便是自由活動時間。 葉自舒聯(lián)系語冰,邀請她一起逛頤和園。 “我沒空姐妹,”周語冰給她發(fā)語音:“我等下還有兩個拍攝,等晚上約飯?” 葉自舒理解地笑笑,現(xiàn)在周語冰在模特圈內(nèi)已經(jīng)算個小有名氣的模特了,工作自然不少。 “好,你工作結(jié)束了聯(lián)系我,那你現(xiàn)在好好工作吧,我看能不能約到同學去逛。” “好,約同學是對的,和同學打好關(guān)系,多交流,好好學習,以后當我的專屬攝影師?!?/br> 葉自舒笑出了聲,“沒問題!” 語音結(jié)束,她看了眼四周。 宮本老師已快六十歲了。 她的作品基本以黑白人像為主。 她的粉絲,葉自舒視線在機構(gòu)報道的地方掃了一圈,基本都沒有年齡比她小的,大部分都在四十歲左右。 她抿抿唇,不知該約誰。 “嗨?”身后有人忽然朝她打招呼。 葉自舒轉(zhuǎn)身,是一個看起來很沉穩(wěn)的男人,頭發(fā)不算,在腦后扎了個馬尾,身著襯衣牛仔褲,這么熱的天,他卻穿了雙馬丁靴。 “嗨......”葉自舒有點遲疑,“請問有什么事嗎?” “你是不是宮本老師班的同學?”這男人手里拿著張報道卡,朝她揚了揚。 “是,”葉自舒眼睛一亮,“你也是我們班的?” “對,是這樣,”男人說:“我今天想去逛逛北京拍拍照,故宮□□,哪里都可以,但我想約個同伴?!?/br> 葉自舒越聽越開心,她也正有此意,“那你找對人了,我也正好想去逛逛,但我想去頤和園,你要一起嗎?” “當然要,” 男人也笑了,“北京的著名地點我準備爭取在這兩個月內(nèi)都去一遍?!?/br> 他剛在門口環(huán)視一圈,只看到這位女生比較年輕。 “你能走嗎?”男人說:“我拍照的時候,可能會走很多地方,會有點累。” 這也是他不愿意找周圍年長的同學相伴的原因。 “當然能!”葉自舒超開心,她也是因為自己每次出去拍照都超能走,所以才想要約個看起來身體強壯的人同路的。 “來做個自我介紹吧,”葉自舒兩眼彎彎,“我叫葉自舒,來自漫城,是名攝影師。” 她說到來自漫城時,男人眼睛閃過一絲笑意,“巧了,我也是漫城人,我的名字是應斯年,是名大學攝影老師?!?/br> 葉自舒有點不敢相信,這世上有這么巧的事? “你不會是漫大畢業(yè)的吧?” 應斯年也驚了下,“不如我們拜把當兄妹吧,我是啊?!?/br> ... ... 和應斯年一同出去拍攝,讓葉自舒渾身舒適。 不知是不是因為應斯年當老師的原因,他很一視同仁。 就是在某種程度而言,并沒有把葉自舒當成是女人。 她的攝影器材很重,他從不會說幫她分擔。 走再遠,頭頂再熱的太陽,他都不會停下等她的腳步。 葉自舒只能在他停下拍照的時候,追上他。 后面實在追不上,兩人直接交換聯(lián)系方式。 每次葉自舒找不到人了,就給他打電話。 這樣的行程,雖然很累,但葉自舒卻很舒暢。 因為自從她進攝影系以來,就有不少親戚、朋友之類的讓她換專業(yè)。 “女孩子學什么攝影,那些東西都是男人學的,那么重那么辛苦?!?/br> “去師范大學報個語文比較好,比較穩(wěn)定,哪里有女孩子抱個攝影機到處跑的?!?/br> ... ... 葉自舒在頤和園門口拍完,把器材放下,直接累得坐地上給應斯年打電話。 應斯年已經(jīng)在頤和園外面的餐廳坐著了,報了餐廳名字讓她過去。 葉自舒一坐下,就點了瓶冰汽水猛灌,太熱了。 “你得鍛煉鍛煉,”應斯年看她累得滿臉通紅直喘氣,跟教訓自己學生一樣,“你看你那兩條細手臂,你那點攝影器材才多重?累成這樣?!?/br> 葉自舒拿著紙巾給自己扇風,不敢說話。 應斯年的器材重量起碼是她的三倍。 應斯年還沒結(jié)束教訓,“你這樣的體力,能去征服星辰大海?” 他說完,將自己面前已經(jīng)上來的冷面拌好,“不知道你要吃什么,就沒點,你自己看著點,等會兒各付各的?!?/br> 葉自舒招呼服務員,也點了碗冷面。 然后對對面“呼啦”嗦面的人說:“我不想征服星辰大海啊,我只想拍人物情緒?!?/br> 想了想,她又問:“你想征服星辰大海,為什么要來報宮本老師的班?” 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風格。 她打量著應斯年,他看起來就像是會去地理雜志報名的攝影師。 “學校需要教?!?/br> “哦。”葉自舒差點忘了,他是大學老師。 服務員將冷面端上來,葉自舒喝了口冷面湯,冰得渾身舒暢,她對應斯年實在很好奇,“那你想去征服星辰大海,為什么不去地理雜志那些地方工作?我看他們經(jīng)常招人,你在學校里,不是被困住了嗎?” 就算有寒暑假,像應斯年這種追求自由的攝影師,應該也會覺得待著很痛苦吧? 應斯年想了想,說:“有時候呢,理想和現(xiàn)實,需要分清。也不是分清吧,我爸媽就一直想讓我去當老師,我要是去地理雜志工作,可能一年里,幾個月去戈壁,幾個月去沙漠,他們會瘋的?!眑 “可那是你想做的事?!比~自舒實在想象不出來面前這個行事有些粗獷的男人是如何在學校里一遍又一遍地教一張白紙一樣的學生們的,“我覺得你可以好好和你家人談談,比如可以讓你先去試試,如果試了不行,再回來當老師?!?/br> 反正那個時候他也已經(jīng)有了非常充足的攝影經(jīng)驗,不愁找不到老師當工作。 應斯年沉默了會,她說的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但很奇怪,他居然沒有想過。 筷子立在碗里,應斯年手握在筷子上,呆呆地看著葉自舒。 葉自舒吃了口面抬頭就看到這令人覺得詭異的一幕,“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怎么沒有想到你說的這些?!?/br>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唄,就和感情一樣?!?/br> 冷面吃完,應斯年問她住哪里,他昨天來的住的酒店只定了一天,行李都還丟在機構(gòu)里。 葉自舒無語,應斯年實在活得太糙了,她把自己的酒店發(fā)給他,“我在這直接定了兩個月,有優(yōu)惠,你去問問。” 他去?“你不回去嗎?” 葉自舒搖頭,“我約了姐妹吃飯?!?/br> 應斯年聞言,打量她一眼,那眼神中有種很佩服她能吃的感覺。 那么大一碗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