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林僧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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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樓。 這地方并不大,所以酒樓也較小。 但離楊朔的住處卻不遠,每次回去前他總會來這里吃上一頓。 滿滿地點上一大桌,就好像有人陪他一起吃一樣,只是每次只有他這么一個大胃王,到最后還會剩下很多。 然后他就拂袖而去! 來的時候他的臉上是一片冰冷,但心中還有一點點歡喜之色,等到走的時候,看到一桌子的剩菜,冷意更甚了。 或許這只是因為來時獨來,去時獨往。 一個人久已習慣孤單,然而他的心中渴望的卻是有人陪伴。 楊朔算是這家的熟客了,老板卻始終不知道這人叫什么,什么來頭。 每次楊朔來的時候,點的全是店里最貴的菜,點的也是最多的。 一開始老板還在懷疑這么年輕的人怎會有如此多金? 經(jīng)營一家客棧十幾年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人有錢還是沒錢。 可是這小子一點有錢人的樣子都沒有。 這點連楊朔自己都很清楚,但他每次都不太用考慮結(jié)賬的事,他一眼就能看出哪個人很有結(jié)賬的能力,漫不經(jīng)心地從那人身邊走過,就不愁結(jié)賬的事。 手出去時是空的,回來時總能多點銀兩,銀票。 這一手法當然很巧,巧到仿佛與生俱來便擁有的能力。 有時他也不免暗自問自己是不是做這一行的料,但最后只是苦笑一聲。 既然吃飯已經(jīng)有了錢結(jié)賬,又何必想太多? 而每次楊朔付的賬都比該給的要給得更多,就只是這一點,又已足夠打消老板所有的顧慮! 老板需要做到的,就是吩咐店小二只要遠遠瞧見楊朔的人影,就要立即吩咐廚房內(nèi)的大廚掄起大勺趕緊準備上菜。 楊朔的腳步已到了樓下,每次來到人群多的地方,聞到這樣一股煙火氣,總會不自覺放緩了腳步。 他緩步上梯,走到一半,這時上面正好也有幾人扶醉下樓。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大漢酒已半酣,下樓時腳步粗重,氣派倒十足,瞧見一人側(cè)身讓步在樓梯間,想也不想,一掌隨手推了過去,叫道:“擋什么路!” 他外號叫做“大鐵錘”,以手上常使的一柄四十五斤大鐵錘為名,在這方圓數(shù)十里頗有惡名,此刻醉中一掌隨手推出,力道更是強勁。 誰知一掌按在那少年身上,猶似推在一堵墻壁之上,半點不動。 楊朔冷冷道:“你是不是不會走路?” 大鐵錘先是一呆,跟著怒道:“你是不是不會做人?”他若是清醒的,一掌推不動這少年,也能知道個好歹,偏偏一醉之下,膽子也更大了,語聲中雙掌朝楊朔肩頭推了過去。 這次力道使得更大,但是反震之力也更大,好似一堵墻壁向他身上壓來,大鐵錘諾大的身子向后便倒,“砰”地一聲,在樓梯間打出個口子,跌了下去,只聽得一陣杯盞盤碎之聲夾著慘呼聲響起。 同行的人看得都呆了,老大都這樣了,更加不敢上前揮拳動手,楊朔冷冷道:“給你們讓路了,還不走?” 話聲剛了,那幾人立即下樓,本來的酒意也醒了大半,等到楊朔在樓上靠窗的雅座坐下時,店外已響起一陣喝罵聲,道:“臭小子,有種就別走!” 楊朔只是冷冷一笑。 入夜,小酒樓上燈火輝煌。 酒菜緩緩上桌,只不過最后一道菜端上來的人是客棧老板。 上完菜他就站在原地不走了,拿著手帕的手不斷地擦著汗。 楊朔皺眉道:“何事?” 老板苦笑道:“客官您可知道得罪的是誰?” 楊朔淡淡道:“我是不是給你惹事了,想讓我快點走!” 老板沒有否認,只不過笑得更是尷尬。 楊朔冷冷道:“賬我先已給了,還是給多的,不讓我吃完這一頓,你就讓我走?” 老板將楊朔那錠銀子遞了過去,賠笑道:“今天這一頓就算小店請的,只希望客官早點吃完離開?!?/br> 楊朔沒有接,問道:“你想請我?” “是!” 楊朔忽然笑了笑,道:“既然老板這么樂于請客,不妨今日將這店里所有的客人都請了吧!” 老板沉下了臉,道:“在下想請誰便請誰,閣下何必多事?” 楊朔伸出右手在桌角上輕輕一折,“喀”地一響,已折斷了桌的一角。 桌子是用最實的木料做成的,有多堅固老板自己是最知道的。 輕輕一折就能折斷一塊下來,一拳打斷一個人的骨頭也不會太難。 瞧見了這樣的掌力,老板的臉色忽然又變得和緩,然后就變得難看些,苦著臉道:“這位小哥你可不能這樣做,小店也是小本生意,你們這些大人物來來去去的折騰,要是在這里打起來,我這店還不給你們拆了?” 這話說得在理,擔心得也對,楊朔無法反駁,只得嘆了口氣,道:“你讓我安安靜靜吃完這一頓再走不可以嗎?” 老板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但還是忍不住道:“但大鐵錘他們要是來了……” 楊朔手掌一合,將那木塊握在掌心,運勁一揉,揉成了的粉屑自掌中滑落,冷冷道:“來了又如何!” 老板的臉色變得有些駭然,不敢再說一句,悄悄地退了下去。 等到他退到樓下的時候,角落那邊的桌子上已多了五名用齋的白衣僧人。 其他怕事的人已趕緊結(jié)賬走人,只有這一老四小渾若不覺,兀自低頭吃著他們的素齋。 樓上的客人很快就已散盡,清冷的月色灑落在木地板上,灑落在飯桌上。 這種環(huán)境下,這種感覺顯得是那么地落寞,單調(diào)。 楊朔吃得并不快,甚至顯得很享受,但看著四下空蕩蕩的一片,他的心里忽然間卻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被人當成了一種異類,又仿佛變成了一個被遺棄的人。 只有他一個人! 他很快地吃完了,很快地走下了樓。 樓下也沒多少客人。 那店小二平日里也曾得了他一些好處,此刻見他下樓,本想上去好意提醒他一聲,但遠遠望見了楊朔臉上的神色,不知怎的,竟有些駭然,不敢上去張嘴。 楊朔慢慢地走出了客棧,既沒有去看客店老板和店小二,也沒有去注意那五個僧人。 腳下走著的是重復而又單調(diào)的路,但他有時總會忍不住問問自己,“路的盡頭是哪里?” 人在街上,街在月下。 十幾個大漢各執(zhí)兵器候在那個拿著大鐵錘的人后面。 只有這群人,沒有其他人,他們站在一起的那股氣勢已足夠?qū)⑵渌娜藝樛恕?/br> 這人的酒意已經(jīng)醒了,臉上只有怒意。 看到他現(xiàn)在的臉的人當然聯(lián)想不到和剛剛被摔下樓梯的人是同一個人。 最兇的一個人當然也是他。 “你是不是后悔自己沒有早點走了?” 他的語氣顯得十分兇狠,然而楊朔卻忍不住笑了笑,道:“看這架勢,你想殺了我?” 大鐵錘“哼”了一聲,道:“方圓十幾里都知道,得罪我的人沒有好下場!” 楊朔“哦”了一聲,道:“那意思是只有你能欺負人,別人卻不能欺負你咯!”說到這里,忽然沉下了臉,冷冷道:“我只不過一個人,一把刀,你們卻要出動這么多人手來對付我,不覺得跟著的大哥也沒什么本事嗎?” 這話卻是跟著他后面的人說的,說得好像還真的很在理。 大鐵錘怒吼一聲,道:“好,今日就讓我自己來教訓教訓你!”吼聲中鐵錘跟著飛出,但他的手剛揮出,“當”地一聲,鐵錘就落下,前一刻楊朔仿佛沒動,后一刻他的左手已拿住了大鐵錘握錘使力的關(guān)節(jié)。 “喀”地一聲響過,關(guān)節(jié)已碎裂。 大鐵錘慘聲吼道:“你們還不動手?” 手下們只得硬起頭皮往前沖! 可是他們也只見得人影一閃,然后響起了一連串的“嗤嗤嗤”之聲,只覺得一陣風吹了過去,腰畔一涼,所有人的褲腰帶全都斷了開去。 “這次就算是給你們一個教訓!再有下次就不只是斷褲腰帶了!”語聲傳來的地方離得仿佛已經(jīng)很遠。 他們急忙提起褲子,轉(zhuǎn)身就跑,剩下幾個還講點義氣的,扶起了大鐵錘慢慢往回路走去。 這一路走得都很靜,只剩下一點慘呼聲。 人的這一輩子當然免不了受許多氣,但最無奈的一種便是這一種只能悶聲忍氣! 等到那些人漸漸走遠,巷子里恰好走出一須眉灰白的僧人,他的目中精光閃動,仿佛蘊著一層殺意,但眼神依舊望著楊朔的去路,雙手合十緩緩道:“善哉!善哉!” 最后一刀想斷的也是褲腰帶,可就在刀鋒將及的前一剎那,楊朔的心頭忽然就涌上了一個強烈的念頭。 一種將人腰斬成兩半的念頭不知為何竟然如此猛烈地涌了上來! 在這一瞬間里,楊朔幾乎快要控制不住那種殺人的念頭! 奇怪的是,他偏偏能夠控制得住,那柄刀斷的還是褲腰帶! 但他的人已經(jīng)遠掠,只有這一種用疾速狂奔地接受迎面而來的冷風才能將心底的殺機漸漸消除。 他不想殺人,至少不想成為一個濫殺無辜的人! 等到這種心情平靜下來的時候,楊朔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 遠在荒郊,遠在夜下。 星月燦爛,四下無人。 然后他就想起了第一次出門時的情景。 第一次出門時就是為了殺人! 殺的據(jù)說是一個惡霸,那人也是有惡名。 可楊朔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非要去殺那人? 第一次殺人時總不免會有疑問,為什么要殺? 可他不敢問,因為是“弗叔”吩咐下來的。 弗叔吩咐的事情他只負責去做,也只能去做。 因為他是弗叔養(yǎng)大的,刀法也是弗叔傳授的。 可是最近幾次每次動刀時,那種殺意不知為何總會在驟然間強烈起來。 楊朔很明白若是任這種殺意滋長下去,自己可能會愛上殺人時的血腥味。 他并不想這樣。 他想問弗叔,可每次話到嘴邊,看到弗叔的背影后,不知怎的,到了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 楊朔想起弗叔初授刀法時,曾說過,“寶劍有雙鋒,刀法也有。善者用之愈善,惡者用之愈惡?!?/br> 那時楊朔開玩笑似地道:“那弗叔的刀法是善是惡?” 在那之前楊朔有時還敢與弗叔打趣一番,等到那句話說出口后的一瞬間里,楊朔驟然覺得全身的汗毛都在豎立。 他一直記得這種感覺,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直到過了很久以后,殺了第一個人時,他才知道那是殺氣! 陰云掩住月華。 小屋內(nèi)一人背門盤膝而坐。 他的背不甚寬廣,人也無多么高大。 一盞孤燈照映下,滿頭黑發(fā)下仍可瞧見數(shù)根白發(fā),畢竟不年輕了。 他就在這里端坐著,雙手合十在身前的佛像下,恭恭敬敬,虔誠如惶恐。 楊朔走得越近,臉上也多了一種如那人臉上的神色,恭敬如惶恐。 他的腳步更是極輕,輕如呼吸,但那人頭也未回,卻已知是楊朔來了,淡淡道:“回來了?!边@聲音聽來冷漠,卻又帶著一股淡淡的關(guān)懷之意。 只是這關(guān)懷之意實在太淡,淡到幾乎沒有。 在這人面前,楊朔的臉色也變得冷如冰,你若瞧見他這時的臉色,絕對無法將之與那微笑著的“小北風”聯(lián)系到一處。 可這便是這時的楊朔,他恭敬地道:“嗯,弗叔?!?/br> 那人又道:“此行……”說到這里,忽然笑了出來,“閣下既然來了,為何不現(xiàn)身相見?” 楊朔勃然變色,道:“是誰?” 話音剛落,楊朔身后才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道:“阿彌陀佛,多謝小施主帶路,沈輕弗先生別來無恙。” 沈輕弗冷笑道:“只怕沒有大方禪師過得好!” 在楊朔的印象里,弗叔是極少笑的,此刻的笑容笑得又是這般詭異,他不知道只有在危急的情況下弗叔才會這般笑。 但他卻知道大方禪師乃是當今少林三大護法僧人之首,武功造詣實是深不可測。 天下武林間能夠尾隨楊朔卻不被楊朔發(fā)現(xiàn)的人本就不多,何況當時他的心情雜亂,更加沒去注意到身后的人,直到此刻才發(fā)覺有人尾隨,已然晚了。 一霎時間,楊朔只覺后背都似已沁出冷汗,緩緩回過身,果然見一老僧合十立于三丈外。 只聽得大方禪師嘆息道:“老僧過得只怕比施主好不了多少!” 沈輕弗道:“你名叫大方,實則半點也不大方!” 大方禪師緩緩道:“若老僧真能如此大方,今日又怎會在此?” 沈輕弗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念念不忘那東西?” 大方禪師沉聲道:“枉自修了多年禪,始終放不下。那部……”說到這里,沈輕弗陡然截口厲聲道:“好,那你就隨我來?!彪p掌向兩邊地上一拍,“嗖”地一聲,借著一股渾厚之極的掌力竄破屋頂。 耳聽得身后風聲起掠,大方禪師的人已然跟出。 楊朔知道他們免不了會打起來,只是想不到竟然如此快就動起手來,弗叔打斷了大方禪師的話,自然是不想讓楊朔聽到的話。 那大方禪師想說的又是什么話? 楊朔轉(zhuǎn)身掠出,他知道這個和尚并不好對付,不管怎樣,弗叔是養(yǎng)大他的人,關(guān)鍵時刻即使二打一也是在所不惜。 但他的人剛剛奔出數(shù)丈,突聽一聲輕叱,“施主留步!”一股無形的掌力厚重如氣墻般向面門壓至。 只片刻間楊朔已知這股掌力只可避,不可接,雙腿連環(huán)踢出,借著勢子抽身后退,腳步方自落地,沉聲道:“敢問哪位高人攔道?” 話音未落,眼前一閃,已多了三名青衣白襪的僧人。 敢情是這三僧合力出掌。 這三人看著雖年輕,卻是少林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不成想三人聯(lián)合發(fā)出的掌力卻只能逼退楊朔,傷不了楊朔,他們心中不免訝異。 當中一僧合十道:“此乃前輩們的恩怨,施主可否不理?” 這時林外掌風激蕩聲連連傳來,這三僧面上卻是半點也不憂急,可見成竹在胸,這一來,楊朔心中更急了,口中卻淡淡道:“不管嗎?”說著退后一步,只待沖天掠起。 但他也只退了一步,本來凝力沖起的力量又自散了。 原來他凝力之后便是運輕功掠起,起掠前七竅正是最敏銳之時,那時耳畔剛好聽到一陣輕微的呼吸聲。 原來身后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名白衣僧人。 前面三位僧人楊朔沒有發(fā)現(xiàn),那還算是心中擔憂弗叔安全,沒有注意到,可是后面這人卻要等到自己全副身心凝聚時才發(fā)現(xiàn),這人的武功實在可怕。 楊朔頭雖未回,卻不自禁脫口道:“身后又是哪位高人?” 只聽得那人道:“貧僧慧施!”大方禪師雖然修佛多年,但一出口還是有點江湖氣,但這人說話聲音和藹,不帶半點煙火氣,比起大方禪師而言自然更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 可令楊朔十分詫異的一點是,這人的聲音卻甚是年輕,幾乎是跟他差不多年紀的聲音。 這四人里合在一處,剛好組成一個小小羅漢陣,前雖有三人,其實只是攔住一面;后只有一人,其實腳步落處,已將楊朔的其他退路都封住。 前頭三人雖然攔住他的去路,但是闖起來絕沒有后面這一人難闖! 那邊掌交拳錯,風聲極勁卻無半點話語聲,可見都是出了看家本領(lǐng)。 這正是生死攸關(guān)之戰(zhàn),但這四名僧人好像半點也不關(guān)心,楊朔忍不住氣惱,暗道:“難道你們少林和尚功夫就真的這么高?” 腳步微動,向旁側(cè)走,但他身子一動,這四名僧人也不知怎的一轉(zhuǎn),又圍了過來,圍的地方依舊不變,只是圈子縮小了,縮到丈余之距。 楊朔眼珠子一轉(zhuǎn),轉(zhuǎn)過身來,就瞧見了那少年僧人。 這僧人果然很年輕,瞧著好像還比楊朔年輕上一些,可是臉上流露出的那份祥和之色,若沒有極深的佛學修為,絕對展現(xiàn)不出來。 如此年輕的一個僧人又是怎么修到這一境界的? 楊朔實在不解,又問道:“和尚清修苦否?” 慧施雖然攔在楊朔身前,但直到此刻才抬起頭,仔細看了看楊朔,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訝異,驚奇之色,但很快又回復平靜,溫聲道:“俗世煩擾,施主又豈非有許多疑難未解之事?施主快樂否?” 溫溫和和的一句話卻字字打入楊朔心中,楊朔忍不住心頭一震,仰天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說到這里,忽然嗤嗤兩聲響起,腰畔彎刀分作兩路射出,刀鞘向著身后三僧,刀身卻向上直飛。 四聲見他狂笑起來,只道楊朔心中受到莫大震撼,怎料楊朔于狂笑間發(fā)刀暗襲,出手竟是快捷無倫。 三僧詫異之下只覺一股勁風撲面,不約而同地向后退去,這一退,陣法自然而然就破了。 楊朔身形跟著躍起,握住彎刀,猶如一道驚雷閃電向慧施頭上劈落。 慧施臉色微變,雙掌向上托出,一股掌風將楊朔的刀勢消了一消,身子立即飄身后退。 便在這時,只聽得“砰”地一聲大響,緊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之聲。 楊朔心下一凜,不及傷敵,順著對方掌風余力自半空中翻了個筋斗,撲了過去。 這時陰云微散,疏淡月光映照下,只見兩人相隔幾丈遠。 沈輕弗站立在地,一動不動,背向著楊朔。 楊朔知他此刻必是內(nèi)息涌動,全身熱血沸騰,片刻間動彈不得,過了一會便會好轉(zhuǎn),舒了一口氣,卻見大方禪師倒落在地,不住喘息,僧袍上染了大片鮮血。 他心下駭然,暗道:“想不到弗叔功力增進至此?!?/br> 心念至此,沈輕弗突然叫道:“孩子,把這和尚殺了!” 楊朔變色道:“殺了他?” 沈輕弗厲聲道:“我說的話難道你聽不清?” 弗叔從未如此厲聲呵斥過楊朔,楊朔這時還真有點害怕,又不得不聽,刀鋒一展,迎了過去。 便在這時,身后傳來一個輕朗的聲音道:“施主看掌!”那人掌隨聲到,來得竟然也不慢。 楊朔一刀縱然劈準,后心要害不免中了慧施一掌,但覺掌風其勁,非同小可,哪敢怠慢,急忙回身反掌,只聽得“砰”地一聲大響,楊朔踉踉蹌蹌退后三四步。 等到他拿樁站穩(wěn),慧施早已攜人掠去。 楊朔呆了一呆,嘆了口氣,道:“好強的掌力!”正待回轉(zhuǎn)身子看看沈輕弗的傷勢,誰知沈輕弗陡然厲聲道:“莫回頭,趕緊追!” 楊朔臉色微變,道:“弗叔,讓我瞧瞧你的傷勢?!?/br> 沈輕弗冷冷道:“不用了,還不快去!” 楊朔黯然道:“是!”足尖一點,飛身而出。 “三年了,你為什么始終不肯讓我見你一面?” 他的腳步雖快,腦子轉(zhuǎn)得更快,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只有這一句。 他最多只見到弗叔的背影,從三年前起,弗叔最多只讓他見個背影。 他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問了只有一頓怒斥,此后他不再問,卻禁不住去想。 追蹤的本事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楊朔根本不用怎么去想,腳步動處便是對的方向。 他不想殺那些和尚,可是又不敢不聽弗叔的話。 便在這時,他忽然就聽到了慧施的聲音,“善哉,善哉?!?/br> 聽到第一個字時還有點遠,等到最后一個字入耳的時候,楊朔已經(jīng)看到了慧施。 楊朔停步,冷冷道:“你知道我會來?” 慧施微笑道:“縱然你不愿來,沈施主也會讓你來?!?/br> 楊朔臉色微變,沉下了臉,道:“我是來殺人的?!?/br> 慧施道:“施主不想殺和尚,和尚也不能開殺戒?!?/br> 楊朔道:“你看得出?” 慧施道:“若非如此,小僧也不會那么容易帶走師叔!”他笑了笑,道:“施主手下容情,小僧瞧得出?!?/br> 楊朔這才嘆了口氣,道:“我不想殺和尚,可是弗叔得罪了少林的人,若不殺,以后后患無窮?!彼恼Z氣中忽然多了幾分無可奈何之意。 慧施道:“少林以后不會再追究,大方師叔也不會再追究。” 楊朔訝然道:“那又是為何?” 慧施道:“大方師叔十幾年前已存了與沈輕弗施主一戰(zhàn)之意,多年來未曾如愿,終歲暮鼓晨鐘,佛前打坐,仍舊去不了這一番爭執(zhí)之心,是以今日我等四僧隨同而來。一戰(zhàn)之下,師叔雖然重傷,但這一爭執(zhí)之心也隨之散去。心中得了大自在,有所失亦有所得。有什么好再追究的呢?” 聽了這話,楊朔不由得肅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起殺人之念?!闭f到這里,又躊躇道:“只是我回去該如何交代?” 慧施微笑道:“施主打得過小僧嗎?” 楊朔見他笑容中無半點劍拔弩張之氣,怔了一怔,隨即微笑道:“和尚打得過我嗎?” 兩人相對而笑,又同時道:“打不過?!?/br> 過了片刻,慧施又道:“小僧有一言以告,不知施主愿聽否?” 楊朔躬身道:“請指教!” 慧施道:“施主心中似是有許多未明難解之事,既然未明了,何不問個清楚,弄個明白?” 楊朔的笑容漸漸消散,一剎那間仿佛回到了那段空白的過去…… 然后他就聽到了慧施的聲音,“不管施主想不想得明白,以后若有暇,不妨來少林一會。” 聲音寂然,人也去遠了,只留下原地的楊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