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榮望著小姑娘可憐巴巴的小眼神，認(rèn)命地攤了攤手。

    “剪。”

    ……

    尹萌跟齊榮一路從院子里轉(zhuǎn)移到浴室內(nèi)。

    齊榮坐在淋蓬頭下面，因為個子太高，將就著尹萌的高度，深深彎著腰，雙眼緊閉。

    原本他是想自己洗的。畢竟是男生，哪兒有那么精致，水龍頭一開隨便沖兩下得了。但小姑娘不肯。

    “差點忘記洗頭這一步，已經(jīng)很讓你見笑了。洗頭這種事怎么還能讓你自己來呢？”尹萌如是說道。

    齊榮無奈，只能選擇把自己交給她。

    溫度適中的水從頭皮上緩緩流過，緊接著是小姑娘柔軟的手，順著頭發(fā)的方向一點點往下揉搓著。

    輕柔的力道齊榮不自覺地動了動身子。

    “太燙了嗎？”尹萌不確定地問。

    齊榮低聲道：“沒有。”一股找不到由頭的癢意，好像隨著她的動作，一直撓到了心口。

    冰涼的洗頭膏被她揉成泡沫狀，才仔細(xì)地揉進(jìn)頭發(fā)里。微涼的觸感伴著她手指輕柔的力道，讓齊榮沒法放松。

    他脊背挺得筆直。

    小姑娘為了給他洗頭，身子幾乎就貼在他背后。就算隔著冬日的里衣，也著實讓他難以忽略。

    等洗頭膏步驟結(jié)束，趁小姑娘轉(zhuǎn)頭去找護(hù)發(fā)素的時候，齊榮終究忍不住擼起袖子，自己動手把接下來的步驟完成，搓頭、沖水，一氣呵成。

    等尹萌回來的時候，齊榮已經(jīng)拿著干凈的毛巾正在把頭發(fā)擦干了。

    “你怎么……”尹萌看著他的動作，遲鈍地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齊榮卻已經(jīng)一邊擦頭一邊往外走了：“冬天冷，我自己洗效率高。來剪吧?！彼f完，自己主動坐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再次給自己把那層布披好，活像一只乖乖把自己收拾好的待宰的羔羊。

    尹萌沒有多想，跟過去，站到他身后。

    她旁邊還放了個高腳凳，剪頭發(fā)的工具早已經(jīng)在那上面擺好了，整整一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剪子都有。

    “那我開始了？”尹萌小聲問。

    齊榮“嗯”了一聲，閉上了眼。

    拋開了視覺，聽覺就變得格外敏感。

    門外路過的自行車轱轆聲、小孩一邊跑一邊喊mama的聲音、樹上的鳥叫聲，還有，耳邊簌簌的頭發(fā)被剪刀剪斷的聲音。

    尹萌剪得很認(rèn)真。

    這么多年她沒給除了爸爸之外的的人剪刀過頭發(fā)，齊榮是第一個。

    她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眼時候見他的樣子，半個身子隱在黑暗里，一頭金色的頭發(fā)十分晃眼。那時候?qū)λ牡谝挥∠?，輕浮，還有點兒狂放不羈。后來他頭發(fā)染黑了，整個人氣質(zhì)則變得深沉又內(nèi)斂，偶爾收斂鋒芒的時候，還有幾分安然乖巧。

    她是學(xué)畫畫的。提出來要給他剪頭發(fā)的時候，無數(shù)種發(fā)型素材就在腦海中一一閃過。但最后還是選擇了第一次見面時候的發(fā)型。畢竟就要分別了，就當(dāng)是有始有終。

    氣氛一片安寧。

    齊榮閉著眼，感覺到小姑娘漸漸找回手感了，嘴角的弧度也變得溫柔下來。

    “那天究竟為什么？”他聲音放的很輕，低聲問道。

    尹萌疑惑地“嗯？”了一聲。

    “考完試那天，你情緒不對勁?！彼嵝阉?。

    雖然過了這么多天，小姑娘看起來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了，但齊榮一直記得。

    尹萌剪頭發(fā)的手微微一頓。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沒什么呀……可能是考試沒考好，影響了心情……”

    齊榮聽了淡淡一笑，反問她：“你覺得你說的是真話假話，我會聽不出來？”

    尹萌心虛地抿了抿唇，不敢再開口。

    真正的原因她不想說。既然改變不了結(jié)果，那又何必說出來添堵。

    她沉默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齊少爺不樂意了。

    “膽子大了，敢不理我？”他微微側(cè)了側(cè)腦袋，去看小姑娘的眼睛。

    他動得猝不及防，西阿了尹萌一跳。

    她剛下剪，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挪動！剪子又沒長眼，萬一傷到他！

    “你怎么亂動呀？耳朵有沒有受傷？”她驚慌失措，趕緊去檢查他的耳朵。

    齊榮頓了頓，任由她緊張兮兮地查看。

    等尹萌確認(rèn)沒傷到他以后，總算松下一口氣來。

    齊榮卻看著她的表情，篤定地問：“你那天心情不好，是因為我？”

    第31章 想親   “……就這么舍不得我走？”……

    尹萌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猝不及防被他捉住視線，整個人都猛然僵住。

    齊榮盯著她，沒打算就這么隨便放過她。

    放假這幾天, 小姑娘實在太反常了。

    剛開始像是躲著他一般, 連眼神交流都不敢給。再后來幾天, 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一般，對他好得反常，千依百順?biāo)频?，他提的任何要求她都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不像是在對他好，反倒像是在跟什么東西賽跑一般，急于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他, 再往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這種好, 讓人不安。

    在齊榮灼灼的目光下, 尹萌垂下眸子，抿了抿唇。

    “一定要說嗎？”她小聲問。

    并不是刻意逃避，只是連她自己都還沒搞清楚這異樣的情緒的來源, 真的僅僅只是因為偶然聽到他說要回B市，從心底涌起來的不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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