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br>
    “什么？”蕭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蜷起眉心，要看看他是不是瘋了。

    “我的意思是說，殺了常朔，然后葉景庭活下來?！?/br>
    男人遙望著北方，那是蘇清冉家所在的那座小城的方向。

    她是在安眠，還是在輾轉(zhuǎn)，總之過了這段時間，他會永遠(yuǎn)陪在她和孩子身邊。

    已經(jīng)少有事情能讓蕭烈驚愕，他之前想過常朔這次來最多是請他幫忙，給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些教訓(xùn)，卻沒想到他居然會放下自己的執(zhí)念，做回自己。

    要知道他可是為了瞞住自己的身世，不惜把常越曾經(jīng)住過的院落燒成灰燼。

    “你想好了？”

    “嗯?！背Ｋ肥栈啬抗猓拔蚁腚x開常家，冉冉要過普通的生活。”

    “你不怕我落井下石？”

    “呵，行啊。”點燃香煙，“那就要看你還想不想要老婆了。”

    兩個人抽著煙，后園里只亮著兩點忽明忽暗的紅光。常朔看著已經(jīng)積攢了很長的煙灰，輕輕撣了一下，落到地上。

    “一個月后，我會帶著大部分人上游輪聚會，到時候，讓他們做水下的亡魂吧?！?/br>
    一腳將有型的煙灰踩成粉末。

    冷風(fēng)吹滅了男人指尖的煙火，他在天明之前回去，墨鏡遮住了細(xì)長的雙眼。

    常越的遺像是他燒掉院子之前，心存不舍留下的唯一念想。這個男人陪自己度過童年和少年，雖然他不知道常越是以什么心情留下他的性命又將他養(yǎng)大，總歸，這個男人愛過自己。

    所以他那天放了那個男孩一條生路，權(quán)當(dāng)做第二個自己。

    常朔擦拭著黑白遺像，上面的男人停留在叁十多歲，冷漠的雙目里夾著一絲淡淡的哀愁。他差點害自己的父母死去，他就差那么一點，就永遠(yuǎn)見不到他們了。

    愛而不得又陷入瘋狂的男人，可若是他的話，應(yīng)該也會發(fā)瘋。

    “父親，最后一次這么叫你?！?/br>
    他割開自己的手臂，血淌了一地。

    “這是我還給你的。

    “胎兒很好，很健康，爸爸可以每天晚上給寶寶講講故事，他會記得你的聲音。

    醫(yī)生這句話一出沉嚴(yán)有點尷尬，他是早晨出門碰到蘇家人的，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來，卻被當(dāng)成了孩子的父親。

    他俊顏窘迫通紅，但心里卻還有點隱約的沖動。

    “清冉，他？沒來嗎？

    蘇父蘇母去買早餐，沉嚴(yán)看周圍沒人，情不自禁離蘇清冉近了些。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女孩拿著彩超照片微笑的樣子很刺眼。而那男人沒來，這種時候讓女人自己，他又好像突然有了可以發(fā)泄的空間。

    “你真的要生下這個孩子嗎？單親mama很難的，你有沒有想過

    “什么？

    蘇清冉還沉浸在彩超照片里，聽著他的話有些茫然，一雙水亮的大眼懵懂地與沉嚴(yán)對視。

    就是這雙讓他心動的眼睛，本該都是他的卻被別人橫空奪走。強(qiáng)忍著不甘又重復(fù)了一遍，期待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蘇清冉的眼神忽然挪到他身后，他還沒回過頭，頭頂就壓過來一個黑影。身姿之高大能將他青澀的少年身體囊括在內(nèi)，然后影子的主人捏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嘶——

    “葉景庭！

    敢拿孩子的事挑撥，還欠一拳。

    “別打，他沒有別的意思”

    尾音融化在空氣里，男人拳頭攥得咯吱響。蘇父蘇母正好過來，他不好再發(fā)作，泄憤似得把她抱住。

    沉嚴(yán)挽起袖子，胳膊上青了一塊，蘇清冉想過來問問他怎么樣，又被常朔死死扣著。

    “不許去！”

    他就這么不情不愿地看了他們一會兒，走的時候撞到了蘇杰也沒說話。

    “你怎么來了？”女孩抓著毛衣的袖口，那一團(tuán)線被她細(xì)長的指甲抓的很亂。隱藏掉小鹿亂跳的心情，剛才的不開心全都消失了。

    “我當(dāng)然要來，本來不會晚的，在路邊看到了這個?！?/br>
    男人從內(nèi)兜里掏出幾根仙女棒，小姑娘都是喜歡這些的，交待蘇杰去和沉嚴(yán)道歉，自己身子不方便就沒去追他。

    常朔是囑咐過不許蘇家人隨意外出的，要出去也要有人跟著。晚飯后，蘇清冉極難得地出了門。天已經(jīng)很暗了，是冬天難得一見的深藍(lán)，她圍著常朔的圍巾，滿滿都是男人的氣味。

    “嘶啦——

    點燃的仙女棒迸出火星，從男人的指間流出，不尖銳，柔和好看。

    小女人眼里映著橙色的溫暖高光，琥珀似得眼瞳很晶亮。

    常朔遞給她一根，扶著她的腰肢緩緩轉(zhuǎn)動，仙女棒便在空中劃下一道道軌跡。

    她不停地畫著相同的字跡，寫得快了便寫了個“葉。

    “葉景庭，我希望他出生的時候，可以姓葉。

    她說得很認(rèn)真，就像許愿那么認(rèn)真。他心頭翻涌著，想起她離開前的那天晚上，孤獨(dú)的女孩在小院里向著月色許愿。

    “一定，我保證。

    “那她掰著手指，從口袋里掏出貼著卡通畫的手機(jī)。“現(xiàn)在可以給mama他們打個電話嗎？

    年輕男女在冬夜里相擁，只?？葜Φ臉涓珊拖膳粢黄鹈赖煤軇e樣。

    他們隔著幾棵樹外的距離站著逐漸僵硬的少年，他跟蹤他們，融不進(jìn)兩人之間的溫暖，不甘的怨恨終究漫上心頭。

    他跑到小區(qū)外跳上一輛出租車到市里的小酒館，只喝了一口就被辛辣味道嗆得吐了出來。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他咳得眼睛漫上血絲，從小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shù)哪泻臎]在人前這么狼狽過。

    “小伙子，我有辦法幫你，喜歡那女孩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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