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br>
    陳利亞站起來，脫下手套：

    “一個噴嚏，飛沫可以傳播四十米,一個地鐵扶手,每天有上萬人撫摸,現(xiàn)在的安檢,只能檢查到易.燃液.體、爆.炸物和管制刀具。她只要讓人攜帶一小杯攜帶病毒的水,潑灑到商場地面上，中央空調(diào)就可以把病毒擴散到整個商場?！?/br>
    “而且下周就是過年假期，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熱鬧了，還有后面的元宵節(jié),各個地市都有燈會，一個商場一天就能進出上萬人……就春運這個人口流動量，在半天就能把病毒擴散到全國，病毒潛伏期短還好，如果潛伏期長，根本防不勝防。”

    樸浦澤抓住頭發(fā)，頭疼地“啊”了一聲：

    “這就是你不和我說的原因？”

    “對。”

    陳利亞平靜地說：

    “這就是原因?！?/br>
    太巧合了。

    李維多被捕的時間，實在太巧合了，中國人口流動最大的節(jié)假日——如果他要運用生化武器，他也會選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

    這樣的浩劫，他們毫無辦法，動作太大還會打草驚蛇。唯一的解決措施，就是在一切發(fā)生之前，把所有真兇一網(wǎng)打盡。

    一百年前中國鼠疫死了六萬人，一戰(zhàn)德軍忘了是進攻哪里，平原上匍匐前進，每天戰(zhàn)火打死一百萬人，瘟疫殺死一百萬人。

    如果李維多的暗示是真的，這還真是……大屠殺。

    可為什么？

    為什么有人會做這種事？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嗎？

    樸浦澤想起李維多在審訊時，笑吟吟說的那句——

    “人心天生下賤，不記恩，只記仇。與其靠你們?yōu)槲腋赣H平反，不如我直接把傳染源倒在地鐵上——你們說，這是不是讓我父親被人記住的，最好辦法？”

    他忽然毛骨悚然。

    窗外春日將近，玩具熊坐在椅子上，破破爛爛，連線頭都崩開了好幾個。

    樸浦澤告別了陳利亞，順著右邊長廊往外走，遠遠看見曹品神色凝重地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熟悉的黑色匣子，心里不經(jīng)咯噔一下，又順著長廊……走回來了。

    曹品手里拿著的，是關(guān)押何壬羨監(jiān)獄的竊聽器黑匣子。

    竊.聽器是有容量限制的，他們警局太窮了買不起太貴的版本，當(dāng)時監(jiān)獄里鄭阿二和何壬羨的對話他們只錄到了一半，停在鄭阿二說何壬羨也是兇手上。

    后面何壬羨還說了二十幾秒鐘話，都被自動轉(zhuǎn)入進了第二個存儲分區(qū)，在爆炸時基本損毀，需要人工修復(fù)。

    他們現(xiàn)在只知道何壬羨和鄭阿二都參與了李鶴年的死，卻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⑴c。憑借警察敏銳的第六感，他直覺何壬羨最后二十幾秒的話才是重中之重。

    他媽的真的……好想聽啊。

    但他都已經(jīng)說了兩次走了，再繞回來未免太掉價。樸浦澤偷偷摸摸貓過去，剛試圖把耳朵靠近陳利亞的窗縫，頭上窗子就“呼啦”一聲被推開，曹品站在窗口，看著自己多年的老搭檔：

    “你聲音太大了，菜鳥?！?/br>
    “……”

    樸浦澤一下炸毛：

    “你一個叛主的管家怎么有這么多話??！”

    “你一個管家都請不起的警察還偷偷摸摸呢！??！”

    “何不食rou糜哦你看過哪個警察請得起管家?。。?！”

    ……

    說話間，陳利亞已經(jīng)把修復(fù)好的存儲器連上電腦，曹品捂住樸浦澤的嘴巴，兩人差點摔作一團，卻也默契地一起噤聲。樸浦澤撐著窗子輕手輕腳跳進來，就聽見何壬羨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斷斷續(xù)續(xù)地在房間里響起：

    “你知道他當(dāng)年為什么會突然消失？你知道張秋為什么要把李維多扔進孤兒院？你什么都不知道——李鶴年從來沒有碰過張秋，李維多根本不是李鶴年的女兒，她那時候才幾歲？那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父親，難道他……不該死嗎？”

    禽獸不如的父親？

    什么叫……禽獸不如的父親？

    陳利亞的臉沉在陰影里，看不清晰，只有那雙修長手指慢慢握緊播放器，骨節(jié)微微泛青。

    而樸浦澤抬起頭，對上曹品與他一樣愕然的眼睛。

    ……

    “你明天就要死了，你害怕嗎？”

    “你下星期就要死了，你又害怕嗎？”

    “不怎么害怕，我女兒死前才比較害怕?！?/br>
    小豆丁看了一下手指：

    “你還有什么留念的事情嗎？我比你多一星期，看看能不能托人幫你去辦。”

    “……你全家人都被你殺了沖進馬桶了，你托個什么人哦，托鬼嗎？”

    李維多躺在床上，望著鐵皮窗外漂浮的云朵，手里慢慢折著一張紙，半晌，忍不住說：

    “喂，你聽過白雪公主的故事嗎？”

    “聽過啊?！?/br>
    小豆丁莫名其妙：

    “白雪公主因為太過美貌，被她繼母嫉妒，想要殺掉，結(jié)果沒殺成，王子救了她?！?/br>
    “不對，不是繼母，真正的版本里，殺掉白雪公主的皇后，就是她親生母親?！?/br>
    “……不是，親生母親看到女兒美貌，應(yīng)該會高興吧，為什么會嫉妒啊?！?/br>
    “因為她的丈夫愛上了白雪公主。國王想拋棄帝國，帶白雪公主遠走高飛，被皇后發(fā)現(xiàn)，只好殺掉女兒?！?/br>
    “……等等等等?！?/br>
    小豆丁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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