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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救救那些村落里的人吧……” 他眼底的光芒熄滅,將袖子從那孩子手中抽出:“你不破鏡,我是不會去的。我雖已至渡劫期,可若無你襄助去了也是找死——不是所有人都像謝璇那樣,急著去送死。” 不…… 謝秋終歸搖頭。 鎮(zhèn)壓為上,誅殺……為下。我不能無端屠殺一只邪靈。 “謝秋,我話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如今我是天道宗宗主,我宣布,你不再是天道宗的弟子——” 他轉(zhuǎn)身離去。 “若你有改變主意的一天,再回來見我吧?!?/br> *** 白衡在虛空中陷入了沉寂的思索,他想要不要直接呆夠十一天,那樣謝秋十八歲得道飛升就可以直接看到師尊。 沉寂了整整五天,他還是決定出來。 “你這次確定,絕對不再干擾云棲仙尊凡塵渡劫?” “……確定。”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五年倏忽已過,人間變化萬千。 白衡再次入了凡塵,卻發(fā)現(xiàn)仙門百家都沒有謝秋的身影。如若不是墨栩明確地說,謝秋并未被殺死,他險些就以為他再次轉(zhuǎn)世投胎了。 他不似天上的命君,有推演命數(shù)的本事。謝秋一旦消失在茫茫人海,且只是個凡人,他根本找不到他在哪里。 就這樣,他又在人世間,晃蕩了整整三年。 這三年里,他找尋著謝秋,也品嘗這人間的煙火氣。 降世四百余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入人間生活。 他想,他和師尊大抵還是沒有緣分的。 若是有緣,早就該遇見。 也許他就該呆在那虛空里,呆夠十一日,便能再次見到師尊。墨栩說得對,那才是最好的方式。 可惜,他放不下。 所有的苦,他就想與之同擔。 又是深秋季節(jié)。 白衡看著滿山霜染紅葉,如晚霞明媚奪目,便知道,下個月謝秋又要過生辰了。 他將滿十五。 終于在謝秋生日半個月前,白衡找到了他。 令白衡意外的是,現(xiàn)在的謝秋看上去像極了普通人,他成了一位隱居的仙修,就住在幽都山后不遠的竹林中。 竹林深處有一片小湖泊。幾塊巨石墜在湖邊,踩著石頭過去,便是他架起的竹屋。 這幽靜的住處,倒是和他的性子頗為相合。 白衡觀察他,每隔十天都會砍竹子做些小玩意待到鎮(zhèn)上去賣,換了些錢財置換衣物。 寒暑不忌,早過辟谷的他本也不需要做這些,都是打發(fā)時間而已。 十五歲的謝秋身形已有六尺半,還是好穿一襲素衣。雙目被縛,飄帶與青絲同長,綴在身后,風一吹便飄搖飛動。 瘦削的下巴尖得過分。 整個身體也好似沒有重量似的。 白衡發(fā)覺,竹屋不遠處便是四座土包墳墓。謝秋每日清晨都要去那里拜上一拜??吹绞峡痰奶m卿二字,他才明白,原來八年前,他的三師兄也死了。 謝秋養(yǎng)了一只成形未久的三尾貓。 他的世界只有一人一貓,空蕩蕩的,好像什么也沒剩下,什么也不需要。 于是,白衡在一個大雨傾盆的夜里找上了他。那天夜里電閃雷鳴,謝秋怎么也不敢相信子時會有人在這深山老林里迷了路前來求助??僧斔牭角瞄T聲時,還是毫無戒備地開了門。 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您是……” “我,我迷路了……看到這里有房子,想,借宿一宿,不知道是否方便?!?/br>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謝秋默許他進來,將門扉關上,同時將懷中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掐滅。 “你冷嗎?!?/br> “有點?!?/br> 謝秋拿出自己的衣物:“換上吧?!庇衷趬Ρ谑龅幕饳谥猩艘欢鸦?。屋子里亮堂起來,白衡這才能近距離地看清謝秋如今的模樣。 皮膚白凈得幾近透明,如玉似的皮膚沒有什么血色,如月光清冷。 高挺的鼻梁上,是纏了一層又一層的白帛。 “你的眼睛……” “哦,已經(jīng)這樣許多年了。不妨事,不必在意。” 拿著木棍,將火撥弄得中空,這樣能燒得更旺些。將換下來的衣物掛在竹架上,放在火旁烤出一片白汽。 白衡忍不住伸出手,而指尖還未碰到他的臉頰,便聽他問了一句:“你明早就走嗎?!?/br> “嗯,是吧。” 他隨便應付著,心亂如麻。 謝秋默了很久,火堆里燃燒的竹子噼啪一聲響動,打破寂靜。 “是這樣的。明日是我十五歲生辰,你可以……陪我一起過嗎?!?/br> 聲音如泉水溫柔。 卻聽得白衡喉頭發(fā)干:“……嗯。” 謝秋站起來,將衣服翻了一面:“哦,是今天。你剛進來的時候恰好是子時……今天便是我的生辰?!?/br> “嗯,生辰快樂。愿你一生平安順意……” 自己到底再說什么。 平安順意。他明明知道,謝秋這輩子不可能平安,更妄談順意。 “嗯,謝謝你?!?/br> 窗外雨不見停歇,謝秋將窗閣也關上,轉(zhuǎn)過頭說。 你一直一個人住嗎。 嗯。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