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弄死你，還臟了我的手?！兵P凰悻悻抱怨，看了眼九離，又攛掇了兩句，“戰(zhàn)神，這小孽障害得云棲仙尊再次魂飛魄散了，您就這樣將他放過？”

    九離思緒卻在別處。

    過了四百年，白衡似是又長高了些。有凡人十七八歲少年模樣了。

    他總覺得，他看著這小孽障的眼眸，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認識云棲之前，你可曾修過仙嗎?！?/br>
    白衡卻沒有答他。

    一雙眼中滿是桀驁與憎恨。

    鳳凰疑惑：“他四百年前才化作的仙靈，過去怎么可能修過仙?！?/br>
    “上仙墮魔，可縱紅蓮。玄仙墮魔，方持極獄?！本烹x蹲下，抬手扣住白衡下巴，仔細打量著他的長相，“你曾是玄仙？”

    曾經(jīng)被屠殺的四十七位玄仙里，難道還有神魂未滅的。

    轉(zhuǎn)世聚魂，因怨念過重，化作了白衡？

    九離不由得如此推論。

    再探他識海與靈脈。

    他感受到了綿綿細雨一般的潮濕。

    再探他原身，可依舊什么也探不出來。

    太蹊蹺了。白衡這個人，來得太蹊蹺了。

    他就像是云棲的劫。

    且是個解不開的死劫。

    九離望著他仇怨未消的眼神。

    解不開么。

    倒也未必。

    “你總說仙家偽善，那你說說，何處偽善?！?/br>
    鳳凰驚愕：“戰(zhàn)神要同他講道理？！”

    難道因為天界痛失了一位仁愛的云棲仙尊，戰(zhàn)神現(xiàn)在痛定思痛，打算云棲附體？

    九離：“你沒發(fā)現(xiàn)嗎，彌落。這個白衡，只怕是云棲的一個死劫?！?/br>
    鳳凰聞言琢磨了一下，發(fā)覺可能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這死劫將至，云棲仙尊察覺不到嗎？他怎么不躲呢，怎么不破呢？”鳳凰問。

    九離眼神一黯。

    聲音低沉了一些，“有些劫，躲不開，破不了?！?/br>
    “我方才仔細探過他的識海和靈脈。有種陰冷潮濕的感覺。你忘了，阿棲第一次一度三劫飛升上仙，便是當(dāng)了南海水神。后來不消千年再一次渡劫，這才成了天界的仙尊?！?/br>
    “您是說，這小孽障和云棲仙尊果真命理相連，同脈同根？”小鳳凰一拍腦門，陡然醒悟，“您懷疑是伴生劫？！”

    九離點頭。

    天道公允，向來大能降生時，命數(shù)幾劫是天意注定。越是顯貴的命數(shù)，天劫越奈何不了。因此，會有許多旁的劫難，八苦七欲，都可成劫。

    能飛升成仙的，大多不會只受天劫。

    若是命格千萬里無一，注定要飛升玄仙，那樣強大的魂魄降生時，也許劫難會一同誕生。

    這種伴隨魂魄而生的劫名為，伴生劫。

    以云棲飛升之迅速，法力之強大來看。

    有伴生劫，不足為奇。

    “伴生劫最是難渡……云棲他果然，果然還是逃不過?！本烹x不免想到許多難以為外人道的往事，“天道之子，命格顯貴。哪就有這樣的好事。伴生劫最為兇險，渡得過，便是三界之主，渡不過，萬劫不復(fù)?！?/br>
    “您對此劫倒是了解?！?/br>
    鳳凰沒有察覺九離語氣中的些許失落。

    “我渡過?！?/br>
    “……什么？”

    “伴生劫，我渡過。”九離轉(zhuǎn)眸往向湖底的碎劍，像是望著塵封數(shù)萬年痛苦的記憶，“我是十七佛蓮?？商旖缟跎偃酥?，當(dāng)年那九天仙池里所生佛蓮，本是花開并蒂?！?/br>
    九離看著白衡，像是看著萬年前一般歲數(shù)的那個瘦弱的少年。

    他松開鉗制白衡下顎的手。

    “一株是我，一株，是我的伴生劫。”

    “？！”鳳凰吃了個大瓜，差點沒噎著，向來想象力豐富又八卦地鳳凰頓時眼睛也不疼了，腿也不傷了，蹦跶著坐在前排，追問，“那劫是什么樣的?！?/br>
    “那也是死劫?！本烹x幽幽地說。

    鳳凰想，能當(dāng)九離死劫的，那得是多厲害的人物啊。于是問：“那劫很是兇猛？你打不過他？”

    “不是，他是無心修仙，好幾萬年了，都只是個最弱小的仙靈，徘徊在幽都山下，當(dāng)個山鬼混日子?！?/br>
    鳳凰沒聽懂：“那他怎么能殺得了您……這劫也太好渡了?！?/br>
    九離若有所思地看著白衡，像在說眼前這孽障，也像在說更遙遠的某個人。

    “不是他要殺我。是我要殺他。自我魂魄誕生產(chǎn)生意識我就知道，只有殺死我伴生的這株佛蓮，我才能成為真正的天界之主，仙族之尊……”

    破淵劍嗡地一聲響動，昭示著他主人此刻心思沉痛。

    白衡似懂非懂，恰在此時抬眸，望見九離劍眉凌厲，下顎緊繃。

    “可我……如何舍得殺他。”

    白衡瞳眸一縮。

    “我不忍他作為區(qū)區(qū)一個劫難出生，不愿以他的鮮血鋪就我成仙之路。甚至妄圖改他注定為我而死的命運?！?/br>
    “就像阿棲無數(shù)次地想救白衡，我也曾無數(shù)次地，想救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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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青鸞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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