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的聲音，輕柔而冰冷：“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二丈，我從誅仙殿外墜落時(shí)，一寸寸數(shù)的?！?/br>
    看到他眼中并無半分松動(dòng)。

    白衡心火陡然燒起，竟成燎原之勢(shì)。

    “云棲仙尊，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br>
    第31章 白衡記憶4

    云浮大殿外仙障陡然加厚，沉浸在苦痛中的白衡并沒有立刻察覺到這個(gè)。

    但是云棲很敏銳。

    是九離在殿外施陣，一旦陣成，誅邪鎮(zhèn)魔，白衡身上滔天的魔氣將會(huì)至少削弱三成。

    “白衡。墮入魔道的是你，心生執(zhí)念的也是你。天上無人偽善，是你被惡意蒙蔽了本心?！痹茥粋€(gè)眨眼間，破開身上魔絲纏繞。

    聞言，白衡冷笑一聲，眼底最后一絲傷懷也隱去，只剩下冰冷。

    “我被蒙蔽？師尊，好，那我就再去一次九離的如幽湖，我把湖底那東西拽出來給你看看，你給我好好看清楚他……”

    “混賬！”云棲厲聲喝止，一道仙障攔住徒弟去路，“你還敢靠近如幽湖？！”

    大陣已成，閉合的剎那白衡只感到一股威壓上而下將他籠罩。

    被算計(jì)了！

    破淵劍穿墻而入直劈他腦門，白衡轉(zhuǎn)身支起一道魔障擋住劍鋒凌厲的攻勢(shì)，與此同時(shí)，卻聽身后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

    心一顫，一道冰冷的法力隨著劍身，穿透他的身體，腐蝕著他渾身的魔氣。

    低下頭，看到腹部露出的一截卻湮劍。

    自他拜師，就無數(shù)次被仙家法器所指。天上的仙人都厭棄他，恨不能將他趕出九重天。他也想過，會(huì)不會(huì)哪一日，突然死在哪位仙家的劍下。

    可竟然是卻湮。

    心口一陣絞痛。

    他將自己毫無防備的后背露給心上人，可心上人，卻一劍刺穿了他身體。

    “云……棲?！彼爸砗笕说拿?。

    “別動(dòng)。”

    劍尖收回些許，像是在挑著什么，五臟六腑傳來攪碎的痛楚。

    他在挖魔丹。

    已經(jīng)碎過他一次仙元，如今，又要來挖他魔丹。

    白衡想掙扎，卻被一道縛身令暫且困住身形，扭動(dòng)一番竟不能掙開。

    “住手！阿棲！”

    九離揚(yáng)聲怒喝道，“你住手，住手！”

    天際傳來滾滾驚雷，剛剛才止歇的八重天雷，再次醞釀。

    大風(fēng)吹開殿門，卷著滔天的天道怒氣迎面撲來。

    “他已經(jīng)是天魔之君了，阿棲，你停下，你停下！天道不會(huì)容你如此，你快停下！”九離的聲音被狂怒的風(fēng)遮掩，師徒二人竟都再聽不見。

    破淵繞了個(gè)彎將卻湮劍挑起，云棲被震開連退數(shù)步，咽下喉頭的一口腥甜。

    八重天劫醞釀許久，又漸漸散去。

    白衡被重傷，鮮血流了一地，還濺上了云棲雪白的外袍。他很早之前就想看云棲著上有些顏色的衣料，可是沒想到，這點(diǎn)顏色是用他的血染就。

    斑駁殷紅襯著那張稍顯蒼白的容顏，妖冶，且風(fēng)雅。

    真是要命的風(fēng)姿。

    白衡眼神漸深，走近云棲，伸出手握住卻湮的劍身，手心‘滋滋’地被灼傷一片，他將卻湮劍刺入自己心口。

    “你要?dú)⑽?。好啊，你殺啊?！?/br>
    劍身深入，可云棲卻難得一見地手抖了下，忙不迭地要將劍撤回。

    白衡心口流出的血凝聚在手心，以那心血為引，瞬間結(jié)印困住云棲：“殺不了我，就陪我下魔界去吧。是非，對(duì)錯(cuò)，我都不想跟你爭(zhēng)論了，我也根本不在乎?！?/br>
    血陣中，黑霧聚成藤蔓般的手，攪成一股纏上云棲的腰。

    “白衡！”云棲震怒道，“你不要命了！”

    滿是鮮血的手，撫上云棲蒼白的臉。

    他緊著牙，雙瞳由紅染黑，尖銳的指甲尖輕輕劃過那人的耳垂。

    “我不要命，我要你?！?/br>
    .

    從夢(mèng)里陡然抽身的白衡，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一看時(shí)辰，竟然才過去半盞茶時(shí)間。

    恍如隔世。

    這場(chǎng)夢(mèng)，實(shí)在太長了。

    他好幾次想醒來，可是卻沉湎其中，無法逃離。

    心口還有熟悉的疼痛，下腹那種魔丹被劍身灼傷的觸感也是如此真實(shí)。

    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眸猶然失神。

    [主人，還沒夢(mèng)完呢。]

    “不！”白衡雙手抱臂，像個(gè)孩子一樣蜷縮起來，搖著頭拒絕，“我不要再夢(mèng)了，我不想要拿回那些記憶……”

    [主人夢(mèng)到了什么。]

    白衡沒有說話。

    [恢復(fù)法力時(shí)，那些更為深刻的記憶會(huì)先一步被勾起。看來，令您深刻的，都是痛苦與折磨?？墒菦]有辦法，您必須變回魔君白衡，您逃避也沒有用的。這些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那不是謝云棲，謝云棲不是他……他不會(huì)這樣對(duì)我，他不是那樣的！”他一下揪起竹陵的衣領(lǐng)，嘶吼著問，“不是的……這些記憶都是假的！是假的！”

    “哪些記憶？”竹陵問。

    “那些……那些……”

    回想起卻湮劍沒入身體的冰冷，白衡發(fā)起了抖。

    “他要?dú)⑽摇趺磿?huì)殺我呢……他為我渡血，舍了性命都要救我的，怎么會(huì)這樣……這不是真的……”

    “不是的……一百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最后如何了，他如何了……不對(duì)，他不是謝云棲，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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