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伍狄飛驚X阿青
沉大夫號脈時發(fā)現(xiàn)阿青手腕上有一道青紫色的紋路,起初以為是膚色過白顯出了血脈的顏色,但脈象實在非同尋常,百思不得其解時,才又回想起這道不尋常的青紫紋路。 哪里是什么血脈顯色,竟是蠱紋。 若這樣想,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的身體困倦、諸多不適全都合理起來。 沉大夫將此前為阿青調理身體的情況聯(lián)系起來,并不覺得這蠱是昨夜才入體,而應該是寄生蟄伏了近百日,昨夜一旦發(fā)作,手腕上才浮現(xiàn)蠱紋。 但這究竟只是猜想,不得證據(jù)作不得數(shù)。沉大夫對于何物激發(fā)了蠱毒發(fā)作甚是不解,正遇上端著藥回南閣的小桃,少不了一番盤問。但若按小桃所說,一切飲食正常,不過出去逛個燈會,何至于誘發(fā)蠱蟲異動? 小桃思忖半刻,又道:“若說有什么非同尋?!翘煨〗憬形胰ベI蜜餞時神色不太好,可能大堂主并不喜歡藥發(fā)木偶,她有些許失望罷?!?/br> 沉大夫搖頭,些許失望斷然不致此。 小桃端著剛煎好的藥進門去,見大堂主正守在榻前,臉色也甚是倦憊,便道:“大堂主,您還是先歇息吧,小姐有我在,若她醒了,我再喚您起身?!?/br> 狄飛驚一夜無眠,此時眼底布滿血絲:“你也勞頓一夜了,我且問你幾個問題,答過了你就回去休息?!?/br> “藥發(fā)木偶之事,因何而起?” 小桃肅然答到:“我和小姐一起放花燈時看到金明池那邊有人放藥發(fā)木偶,我很喜歡便想拉著小姐一起去看,小姐顧及大堂主您身體不便,便想著金明池水剛好能倒映焰火,叫我先去金明池下找到那匠人,約好了看她手勢就放焰火,這樣我們叁人都能藥發(fā)木偶的盛況。” 小桃看到大堂主的眉心皺得更緊了:“我走后,曾叮囑她原地等候,你放過焰火何時回來的?” “放過焰火即刻便返,金明池人潮擠擠,路上耽誤了會,回到小姐身邊時已經(jīng)二更鼓響,小姐確實是在原地等您?!?/br> “她可曾對你說過什么?” “小姐忽然要吃蜜餞,而且點名要城南秦記,我覺得不對勁,只走了十丈不到就混在人群里折回去了,就在附近守著她?!?/br> “她可是見了什么人、出了什么意外?”大堂主把著阿青手腕上的蠱紋,追問。 “沒有?!?/br> 房間里陷入了一陣漫無邊際的沉默。 燈會上魚龍混雜、人潮處處,若是真有人渾水摸魚也確實是易于得手,但小桃也是堂里隱藏的高手,若她說并未有意外之人和事,是有九分真切的。 找不到源頭,自然也難以找到解蠱的法子。 大堂主很少感覺到后悔,他這樣謹慎的人,行事向來周全,不給自己后悔的余地。昨夜的貿然離開的舉動雖出自本心,卻也造成了他現(xiàn)下追悔莫及的后果。 狄飛驚深深地嘆息,端過那碗湯藥,打發(fā)小桃出去了。 阿青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破曉。 晨光熹微,透過窗欞照到她臉上時,她便醒來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昏沉之間聽到的一些信息,無非是那個總不情愿來替她診脈的沉大夫說她這是中了蠱毒。 啊,原來如此。 阿青竟有種豁然開朗之感,若說是蠱毒,前些日子的身體不適便好解了。 難怪自己也總診不出自己問題出在哪。 左手腕被狄飛驚攥在手里,那道蠱紋隱隱約約顯現(xiàn)在蒼白的皮膚上,倒也不難看,有些讓人心驚的美感。 按照自己半夢半醒之間的記憶,狄飛驚應當是守了她許久了。許是因為愧疚?所以此時寸步不離也要守著自己。 阿青淺淺笑了一下,發(fā)覺自己嘴里發(fā)苦,應是已經(jīng)服了藥。 她伸手,指尖順著狄飛驚已經(jīng)有些散亂的發(fā)髻滑落到鼻尖,曲起指節(jié),在那里不輕不重地刮了一下。 剛醒的狄飛驚還有些懵,便被眼前女子虛弱的笑意驚得睡意全無了。 “你醒了?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 阿青只笑著搖頭:“沒有,阿路,天都亮了?!毖郎睾偷囊暰€看去,窗外的遠山已然鍍上了一圈光。 “這里的日出和谷中的很不一樣,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狄飛驚緩緩道:“谷中日出是天光乍現(xiàn),汴京的日出便是像這般的欲遮還羞,千呼萬喚始出來?!?/br> “像這樣的日出日落,我們還要一起看很久,阿青放心,我一定救你。” 阿青就著大堂主的手喝了口水,寬慰他道:“沒事,我?guī)煾甘怯眯M高手,他只是不愿意教我蠱術罷了,等我修書一封,師父必定來救我小命?!?/br> 阿青雙手捧住狄飛驚的臉,不讓他再有左右躲閃的機會:“阿路,你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你有要事去處理我不會怪你,因此遇上蠱毒發(fā)作也和你沒有干系,你不許埋怨自己。” 她如何知道他驟然離開所為何事?不過是推論猜想。即使是推論猜想,卻也不抱惡念揣測他。 狄飛驚一時不知作何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