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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警察看了他一眼,嘲諷道:“剛剛你在干什么?攆我們出去,是不是幫兇?” “別狡辯了,走吧,思想教育工作是必須做做的。” 易英秀突然頓住腳步,眼神帶著怨毒地看向徐獨軍,徐獨軍被嚇得一愣,驚得說不出話了。 半晌后,她低下頭,表情木訥,開始自言自語,“我們不是一類人,從來都不是。” 這份怨毒很快被不可名狀的悲戚所取代,易英秀發(fā)絲凌亂,低著頭笑了幾聲,突然扭頭對身后的警察說道:“你能暫時松開我嗎?我不跑?!?/br> 年輕的警察一愣,難以置信易英秀情緒轉換的速度,和她突然放軟的語氣。 她的神情和眉目間油然而生的情緒,簡直和先前的她判若兩人。 見他不動,易英秀又重復了一遍,“我真的不跑。” 警察遲疑了下,松開手。 重獲自由的易英秀突然挺直了腰桿,舉止怪異地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頭發(fā),又仔仔細細整理了一下衣服。 做完這一系列舉動,她才直勾勾看向徐獨軍,嘴角是無比露骨的嘲諷和輕蔑,“我本來就和你不是一類人,是我自降身段,是你高攀了我?!?/br> “可你竟然覺得,是我不配?!?/br> 徐獨軍表情僵住了。 “這事過后,我們就離婚。”易英秀忽然表情輕松起來,像是在頃刻間卸掉了重負,一字一句道:“你一直都是個垃圾,現在我不愿意做垃圾桶了?!?/br> 褪去她臉上渾濁的猙獰和舉止的蠻橫,她曾經優(yōu)雅過平和過,只是長在高枝的玫瑰甘愿被折下,丟在角落里蒙上厚厚一層灰。 忘了她曾經,也是朵驕矜的玫瑰。 “沒有什么想不通的,”易英秀失神地喃喃自語,“我早該想通了?!?/br> 在場的幾個人聽著她的話,沉默不語。 易英秀閉了閉眼睛,抬起頭看向易清危,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易清危,我現在說對不起太輕了,可又是真的喜歡不起你來,那就說一句?!?/br> 她說到這兒,停頓了下,緩緩道:“隨遇皆幸運?!?/br> 希望你隨隨便便遇到的一個人,都會覺得那是幸運,永遠不會被對不起,被虧欠。 別像你mama一樣,遇人不淑。 別像我一樣,所托非人。 易英秀說完,懶得安分下來掉頭就走,沒有留戀足夠決絕。 她這輩子太難過了,所以也不想看見別人好過,到最后才發(fā)現其實只是她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沒有人拖著她不放,只是她太較真不肯放過自己。 易清危整個人都還在精神恍惚,不在狀態(tài),江嬙重新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趁著這機會,抓緊時機道:“鄧叔,這種情況下清危還能和易英秀生活在一起嗎?” 這是個問題,老鄧蹙起眉頭摸著下巴,突然想起今天的種種巧合,本來他都快被易英秀忽悠過去了,直到這些孩子出現。 一個個張口閉口營養(yǎng)不良,都像是一種暗示,老鄧眉目舒展,開口問:“小鬼,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江嬙彎起嘴角笑,也不拐彎抹角了,“清危也快成年了,她mama給她留了房子和存款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老鄧遲疑了下,轉頭問易清危,“清危,以后一個人生活你可以嗎?” 易清?;剡^神來,這些都是之前江嬙和她商量過得,易清??隙ǖ攸c點頭,比劃道:“我可以,我想把隔壁的聾啞奶奶接過去和我一起住?!?/br> 老鄧點點頭,算是默許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清危真是長大了,當初你愿意相信鄧叔我,把房子和存款暫交我保管,想拿回去當然隨時都可以?!?/br> “待會兒我就叫人去把房子打掃出來,”想起曾經在那間屋子里發(fā)生過的事,老鄧又遲疑了,“你……還能接受住進去嗎?” 知道老鄧在顧慮什么,易清危沒有半點猶豫地點點頭,縱使回憶再不美好、再差,也不會比她現在更差了。 老鄧又問:“那你想什么時候搬過去?” “當然是現在就收拾東西搬過去啊,”鮑芃芃瞅了眼這房子,越看心情越差,“還留在這糟心的地方過年嗎?” 易清危沒有異議,也是真的想脫離。 她沒有什么東西,所謂的房間也只是個雜物間,除了床上的狹小空間是屬于她的。 這屋子又臟又亂,環(huán)境差的不行,老鄧看著這滿屋子的雜物眉頭皺得更深了,只有女孩兒的床還算干凈整潔,但都因為四周掛了些衣服顯得擁擠又亂。 難以想象,易清危在這樣幽暗不見天日的環(huán)境下,生活了十年。 畢竟是女孩子的房間比較隱私,老鄧退了出去,把外面的幾個大男孩兒也一并帶走,把空間留給三個女孩子。 易清危突然神神秘秘地拉著江嬙走到她床邊,在枕頭的旁邊捧出來一個黑色的紙飛機,看樣子格外愛惜的交到江嬙手里。 江嬙頓了下,問:“送給我的?” 易清危點點頭,江嬙盯著手里的紙飛機愣神,她這輩子是不是跟這小東西有不解之緣? 鮑芃芃還在撅著屁股幫易清危收拾東西,見這兩個人立在床邊盯著個紙飛機發(fā)呆,不忿道:“干活啊!紙飛機能盯出朵花啊?!?/br> 江嬙沒在多想,快速收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