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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完氣沖沖地走進臥室摔上門,鮑芃芃的膝蓋陡然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不一會兒,江嬙的門就被人敲響了,她透過貓眼,看到了門外失魂落魄的鮑芃芃。 江嬙把門打開,還沒開口,鮑芃芃已經自來熟地擠了進來,邊走還邊說,“我今晚能在你這里住嗎?” 她心說,大媽你都進來了,還問個什么勁? 但嘴上還是干脆利落地拒絕,“不能,所以你出去?” 鮑芃芃整個人直接癱進沙發(fā)里,半死不活地動了動嘴,“反對無效?!?/br> 江嬙的嫌棄溢于言表,“那你今晚睡沙發(fā)。” “你明明還有多余的房間啊,”鮑芃芃指著空出的屋子,有些委屈,“失足的少婦就沒人心疼了嗎?” 江嬙瞄一眼房間的位置,也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和鮑芃芃一人往懷里抱著一只抱枕,“那是我爸的房間,枕頭上都是煙臭?!?/br> “你在這里住了那么久,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爸,你該不會騙人吧?” 鮑芃芃一臉‘我不信你騙人’的表情,江嬙白了她一眼,“這又不是我家,只是因為離學校近,買下來方便我上下學。他只來住過一次,還是深更半夜的時候過來。” “嘖嘖嘖,有錢人家的小孩兒就是好?!滨U芃芃說到這兒,立馬焉了,“應該說有爸媽的庇護真好,不像我,廢物一個還寄人籬下?!?/br> 第31章 “我也想找個體面高薪資的工作,可我學歷不高?!?/br> 鮑芃芃把臉埋進抱枕里,絮絮說著:“都說高中苦,我上學那會兒是半點感覺都沒有,畢竟學渣能有什么負擔呢?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玩過去的,所以最后我連大學都沒考上?!?/br> 她一股腦倒出苦水,江嬙只是默默聽著。 “你們現(xiàn)在上學老師是不是也常說什么‘現(xiàn)在不努力,等到長大以后找工作時,后悔都沒處哭去’。”鮑芃芃是笑著說得,但眼睛里卻滿是晦澀。 江嬙點點頭,“可能比你那年代更嚴重,現(xiàn)在是全國老師統(tǒng)一的口頭禪。” 鮑芃芃咯咯笑出聲,不難看出她十七八歲時一定也是個小美人胚子,雖然現(xiàn)在有些不注意身材管理微微中年發(fā)福,但骨子里還隱隱透出股俏皮可愛。 這是在社會中歷練浮沉過多年的中年女人身上,難能可貴的東西。 特別是那雙眼睛,又大又亮,像喵咪的眼睛。 “其實老師們說得很對,這是他們靠自己人生的閱歷換來的經驗,是血的教訓?!滨U芃芃說:“可在學生耳朵里聽來,包括當時年少不知事的我也覺得,這只不過是一句平平無奇又爛大街的雞湯?!?/br> “當時沒辦法感同身受,切身體驗的東西,總顯得輕描淡寫、無足輕重了些?!?/br> 鮑芃芃想,哪怕當時她能聽進去一些,認認真真地考個大學,現(xiàn)在也不至于混得這般難過。 這場談話更像是鮑芃芃單方面的自述,江嬙壓根兒插不進什么話,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對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說這些,不知道鮑芃芃是不是病急亂投醫(yī)了,自己能給她什么中肯的意見呢?她知道大人們一定都在現(xiàn)實這個泥坑里摸爬滾打。 她爸爸是,鮑芃芃也是,只是他久經風霜的爸爸學會了在泥地里站著行走。 而青春正好的江嬙,她知道這個社會的優(yōu)勝劣汰,老師經常掛在嘴邊的東西想不知道都難。但她這個年齡總是對未來有無數(shù)的幻想和憧憬,總覺得現(xiàn)實能對她手下留情些。 說得簡單粗暴一些,就是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不知道那份痛。 “我丈夫看不起我的工作,”鮑芃芃摳著手指邊緣的死皮,像個陷入自言自語的神經病,“也無可厚非,畢竟當初我連父母的醫(yī)藥費都付不起,因為他在我身上砸了巨資,我心有愧疚才答應嫁給他。其實……” 她說著,有氣無力地垂下頭,”其實就是我還不起這份錢,你說萍水相逢人家憑什么幫我?看不起也是正常,畢竟我和他不是一路的人,還寄人籬下,可就算他再看不起也沒有機會了。” 鮑芃芃說完看向江嬙,眼眶里還蓄著淚水,搖搖欲墜,“就在今天,我失業(yè)了?!?/br> 鮑芃芃在一家上升期正好的酒店做服務生,她每天謹小慎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工作,生怕惹她的上帝們不快。 可這里是一個酒足飯飽的地方,吃飽喝足后的人總容易犯渾,鮑芃芃正往客人杯子里添酒,猝不及防被人掐了一把腰部。 她手下一抖,昂貴的酒液撒了一部分出去,鮑芃芃重重擱下酒瓶,揚手一巴掌甩在了咸豬手臉上,罵了句“不要臉”。 最后的結果是驚動了大堂經理,經理又是賠禮道歉又是免單安撫,就差沒當眾一巴掌還在鮑芃芃的臉上。 所謂的免單也不過是在鮑芃芃工資里扣,她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這些人一頓飯錢。 剛出包間門,大堂經理臉上掛著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面色陰沉。 “鮑芃芃!敢打客人你還真是好樣的!” 鮑芃芃低下頭,手指攥緊衣角:“是客人先對我動手動腳?!?/br> “動手動腳你也得忍?。≌l不是這么經歷過來的?你還是小姑娘嗎?要不要我這個大堂經理的位置給你做???” 經理的話讓鮑芃芃難以接受,明明受委屈的是她,憑什么還要求她做大海,容納萬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