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面朝屋內(nèi)的男人率先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嚇得倉皇推開了懷里的女人，指著屋里的余光霽面如土色，“你、你你你，你屋里怎么還有人！”

    余秋潔驀然回首，看到坐在對面手里捏著折斷的筷子的余光霽，臉色也是白了白，反應(yīng)過來后她惱羞成怒，“你怎么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周五別回家嗎！”

    “什么意思？這不是你家嗎？他是誰?。磕銉鹤?？”男人如連珠炮似的盤問讓余秋潔慌了神，忙伸手把男人推出了門。

    “李哥、李哥你聽我說，”余秋潔反手把門關(guān)上，余光霽聽見女人隔著一扇門急切地解釋，“屋里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兒子！他是我堂弟，運氣不好父母死的早，這些年都是我在養(yǎng)他。不過平常他都住在學(xué)校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家了?！?/br>
    “真的？”李哥一臉懷疑。

    余秋潔殷切回應(yīng)：“真的真的，千真萬確！我這么年輕怎么可能突然蹦出個這么大的兒子，你說是吧?！?/br>
    李哥的目光從余秋潔的臉上順著往下移，落在她某個豐盈的部位上，猥瑣一笑，“那今晚？”

    “今晚、今晚就算了吧?！庇嗲餄嵄砬椴惶匀?，為難道：“我弟弟還在，改天吧?！?/br>
    李哥哼了一聲，低聲說了句“掃興”后，整理好衣服沒在糾纏，轉(zhuǎn)身離開。

    余秋潔把胸口的衣服往上提了提，深吸了一口氣，才轉(zhuǎn)身擰門進入屋內(nèi)，她還沒開口，就聽到余光霽辨不清情緒的聲音冷冷說：“我是你兒子這件事，讓你覺得很掉價？”

    她腦子里繃著的一根弦斷了。

    余秋潔沒由來的一股火氣直竄腦心，胸口劇烈起伏著，“是！是很掉價！生過孩子的中年婦女和沒結(jié)過婚生過子的大齡女人，價格是很不一樣?！?/br>
    “余秋潔！”

    “你叫誰余秋潔呢！余光霽，我是你媽！是你長輩，你就這么跟我說話呢！”余秋潔沖過去推了一把余光霽，眸子里有淚光在閃爍。

    少年紋絲不動，女人的力量太小了，他早就不是小時候余秋潔可以隨意拖拽著打屁股的小孩兒了。

    余光霽從兜里摸出攢了很久的積蓄，壓在桌上的那碗番茄雞蛋面下，隨口說：“你有做長輩的樣嗎？剛剛是誰說我是她堂弟，不是她兒子的？你就非得這么作踐你自己？”

    余秋潔看著他的小動作，瞬間淚如雨下，啪嗒啪嗒砸在地面，暈開一圈圈小水漬，她倔強地抬起手邊抹眼淚邊淺笑著點點頭，自嘲地哽咽，“是，我作踐自己。我把你生下來就是和我自己過不去，我下賤！”

    她蹲在地上，無助地抓著頭發(fā)，不知道余光霽的那個字眼刺傷了她，余秋潔哭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上氣不接下氣，“可是我不是說過，說過讓你周五別回家的嗎！你為什么不聽？你為什么總是不聽話！”

    余光霽別開頭，繞過余秋潔走到門口，“我沒想回來，只是通知你周一去學(xué)校一趟?！?/br>
    聽到這句話，余秋潔從地上霍然起身，貧血導(dǎo)致她眼前有一瞬的發(fā)黑，頭暈?zāi)垦?，她強忍住不適問：“你是不是又闖禍了？是不是又和別人打架了？”

    她臉上的淚戛然而止，怒火中燒，“余光霽！我送你去學(xué)校是為了讓你的未來有可能成為不一樣的人，不是讓你成天去打架斗毆欺負同學(xué)，我費盡心思把你塞進濟英那種好學(xué)校我容易嗎！”

    “誰都不容易，你又何必憧憬臭水溝里能飛出蝴蝶?！庇喙忪V頭也不回地說：“學(xué)校去不去，隨便你。”

    余秋潔紅唇緊抿，在余光霽離開之前，垂下頭對著他的背影低聲說了句，“今天那個人是我……男朋友。”

    “他要真是你男朋友，”余光霽終于肯舍得回頭看她一眼，吐出幾個字，“求之不得?！?/br>
    就算是在最后，我還是欲蓋彌彰地想要保留在你心中僅剩的體面。就算把話說到這里，我仍是不忍戳破謊言，維護著你最后的尊嚴。

    他們明明都是最厭憎彼此的存在，卻又是對方彌足珍貴的牽掛與依靠。

    我恨你的同時一并愛著你，因此，只期望你一世無殤，活著便好，你我無恙。

    余秋潔是個很漂亮的四川女人，人到中年仍是膚白貌美，不比年輕姑娘遜色，這是整棟筒子樓公認的事實。

    可這個女人騙婚，行為作風(fēng)又不檢點，從事的還是不正規(guī)職業(yè)，她原本引以為傲的漂亮皮囊，最終也只給她換來了狐貍精、sao貨諸如此類的標簽。

    余光霽也不知道他們所說的騙婚是不是真的，難道騙婚就為了生出他這么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不孝子那么余秋潔還真的是沒長腦子。

    但他也確實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甚至在自己的臉上都找不出另一個人的痕跡。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容貌完全隨了余秋潔，十分具有攻擊性和辨識度的長相，連余光霽都要懷疑他是余秋潔撿回家養(yǎng)得。

    “你是老娘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

    “當(dāng)然不是我生的啦，我那是因為不想結(jié)婚又怕老了沒人照料，才去親戚家抱養(yǎng)的你。”

    “我不是你媽，老娘這么年輕漂亮，怎么可能會有你這么大的兒子！不過你要是非要叫，那就叫我jiejie吧?！?/br>
    ……

    這個女人總有說不完的用來誆他的話，余光霽小時候還真的信以為真過，但長大一點后，他就很清楚篤定了，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瘋婆娘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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