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碩剛才還一肚子火氣，一雙拖鞋讓他心里舒坦不少。

    他關(guān)心道：“在陸柏聲家吃過年夜飯了？”

    “嗯?！鼻嘏c趿拉著拖鞋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放茶幾上，也沒說給誰喝的，他指指北邊的房間，“那間臥室一直空著沒人住。”

    說完，他靠在沙發(fā)里玩手機。

    何君碩把風(fēng)衣搭在沙發(fā)背上，拿起秦與倒的那杯水，拎著箱子回了自己臥室。

    半小時后，何君碩從臥室出來，剛才他簡單沖了澡，把胡子刮干凈。他昨晚通宵加班，今天忙完直奔機場，連飯也沒顧得上吃。

    他問秦與：“家里有沒有什么吃的？”

    秦與反問：“你還沒吃飯？”

    “沒?！?/br>
    秦與放下手機去了廚房。

    何君碩跟著進(jìn)去，他對今年的年夜飯沒什么要求，有碗速凍水餃吃就很滿足。

    他知道秦與不喜歡家里有外人，自然不會請做飯的阿姨，而秦明藝十指不沾陽春水，最簡單的菜也不會做，家里肯定沒什么吃的。

    秦與打開冰箱，拿出鹵牛rou和鹵雞爪，又拿出兩盒水餃，這些是蒲萬里給他準(zhǔn)備的宵夜。

    他晚上經(jīng)常到巷子里覓食，蒲萬里說吃多了路邊攤不健康，于是第二天給他鹵了一些牛rou和雞爪。

    水餃也是蒲萬里自己包的，皮薄餡多，外面賣的跟這個味道沒法比。

    何君碩看著豐盛的食物，“陸柏聲給你準(zhǔn)備的？”

    “不是?！逼渌?，秦與沒多言。

    何君碩不會做飯，不過煮水餃難不倒他。

    他找了半天沒找到圍裙，最后作罷，開始燒水煮水餃。

    父子倆相顧無言。

    秦與在廚房站了幾分鐘，不知道要跟父親聊點什么合適，他索性去了客廳。

    水燒開，咕咚咕咚沸騰起來，廚房里冒著熱氣。

    這是兩個月來家里唯一的一點煙火氣息。

    何君碩轉(zhuǎn)身問客廳的秦與：“你要不要再吃點水餃？”

    “不吃?！鼻嘏c想到父親為了來蘇城，連年夜飯都沒顧得上吃，又改口說：“我吃點菜就行?！?/br>
    何君碩給自己煮了一盤三鮮水餃，熱騰騰的餃子和兩道鹵菜是他今年的年夜飯。

    秦與坐到餐桌前，拿了一只雞爪啃。

    其實他一點也不餓，在陸柏聲家吃過大餐。

    他剛才玩手機時想了想，上次跟父親一塊吃飯是什么時候，竟然沒想起來。

    應(yīng)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何君碩嘗過水餃和兩道鹵菜，抬頭看向秦與，好奇：“這是哪家酒店的菜？”

    秦與如實道：“我同桌的爸爸做的。”

    完全是大廚的手藝，何君碩理所當(dāng)然地以為：“你同桌的爸爸是廚師？”

    “不是。開了一家電動車修理鋪?！?/br>
    何君碩微微頷首，評價說：“廚藝不錯?！?/br>
    秦與接過他的話：“是不錯，我同桌從來沒在外面吃過早飯，她爸爸每天早上五點起來給她做早飯。”

    何君碩知道兒子在內(nèi)涵自己從來沒做過飯，他強行挽尊：“以后你可別干律師這行，忙得腳不沾地?！?/br>
    他是想給自己找個借口，因為太忙了才沒時間給秦與做頓早飯。

    秦與忍不住就想懟：“不是只有律師忙，人家修車也很忙，天天那么多電動車等著修，有時要加班到十點鐘?！?/br>
    何君碩：“......”

    “秦與，”他喝口水順順氣：“今天是除夕，好好說話行不行？”

    秦與啃完一只雞爪，抽張濕紙巾擦手，沒再吭聲。

    何君碩站起來，去吧臺開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

    他給秦與一杯，“今天過年，少喝點?！?/br>
    何君碩將襯衫衣袖挽上去，拿起酒杯跟兒子碰杯，“聽你mama說，你數(shù)理化和英語都考了八十分?！?/br>
    秦與把剛才那句話原封不動還給父親：“今天是除夕，咱好好說話行不行？”

    “行啊，那就聊點別的?！焙尉T問：“有沒有女朋友？”

    秦與抿口紅酒，蹙著眉心咽下去，說：“沒。你的優(yōu)秀基因我沒遺傳到。”

    何君碩沒跟兒子計較，心平氣和接著聊：“你要是不想學(xué)習(xí)，那就好好談場戀愛，總不能把時間白白浪費?！?/br>
    這回?fù)Q秦與無言以對。

    “你已經(jīng)十六歲了，有個喜歡的人再正常不過。”何君碩把酒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

    憑直覺，他猜：“是不是喜歡你同桌？”

    秦與并不奇怪父親能猜得到。

    這時的沉默就是默認(rèn)。

    何君碩這會兒心情不錯，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

    對于兒子有了喜歡的女生，卻還沒有女朋友這件事不解：“喜歡了還不追??？你打算等到畢業(yè)再追？到時就不一定是你女朋友了?！?/br>
    秦與打官腔：“學(xué)校規(guī)定不許早戀?！?/br>
    何君碩笑了聲，“學(xué)校還讓你們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呢，也沒見你遵守。”

    他的初衷并不是打擊揶揄兒子，于是給兒子一點臺階下：“學(xué)校不讓早戀是對的?！?/br>
    在蒲晨這件事上，秦與不想搭理父親。

    何君碩品著紅酒，主動找兒子聊天：“修車鋪年后什么時候開門？”

    “不知道?！鼻嘏c看著父親：“問這個干嘛？”

    何君碩：“不干什么。你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開門，那沒事就多去修車鋪門口轉(zhuǎn)轉(zhuǎn)，說不定就能撞見你同桌，不然你也沒其他法子見到你同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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