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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聞琴瑟之禮,是宿世之因。累劫共修,今得緣會…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以求一別,各還本道?!?/br> 這段日子嚴天時常從監(jiān)控里看見葉釗靈坐在案前寫寫畫畫,原來他一直在寫的,就是這封和離書。 * * 參回斗轉,愁多夜長,沉寂了許久的白塔在今夜亮起了燈。 無論是誰進到白塔里轉悠一圈,出來都要夸一句極盡奢華。在鐘毓風頭最盛的那幾年里,女皇幾乎把宮里所有的好東西都搬進了塔里。 但在葉釗靈看來事情可不是這樣。塔頂?shù)哪穷w寶珠無時無刻不泛著血色的幽光,此物在五百年前便已存在,傳聞專鎮(zhèn)葉釗靈這樣的妖邪。 不僅如此,女皇還讓人在墻面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這些咒文不知是何來歷,但只要葉釗靈進入其中,不但心脈瘀阻靈力凝滯,還有一種火燒般的灼痛感從骨頭縫中蔓延出來。 古往今來功高震主的臣子都沒什么好下場,葉釗靈的存在本就是盾天妄行,加之他有“前科”在身,女皇仰仗他依賴他,但也忌憚他,防備他。 白塔就是一座懲戒室,女皇每年邀請鐘毓來離宮小住,就是要他在這樣的折磨里認清誰才是真正的主宰。 葉釗靈盤腿坐在一枚蒲團之上,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自嘲地想,如果早知道御政司這群缺德的王八蛋把他關在此處,就不跟他們走了。 但是沒有如果,就算知道事情會這樣發(fā)展,他依舊會來這一趟。大戲早已開場,他休息了這么久,也該上場了。 這么多年過去,在女皇的這些小伎倆面前,葉釗靈早就找到了應對之策。他閉上眼睛,五心朝上,將殘余的一點靈力匯聚在玉枕關,以抵御咒文的侵擾。 就他身體上的不適感略微有所減輕的時,塔下突然傳來一陣不小的sao動,葉釗靈好不容易匯集起的靈氣又在瞬間散了開去。 打頭陣的依舊是嚴天,嚴天這個人有著讀書人的一根筋,信奉君為臣綱那一套。就算他不認同容錚的想法,但只要是容錚想要做的事,他一定會竭力替他去完成。 擅闖白塔搶人會給東宮帶來什么不利的影響,嚴天的心里比誰都清楚,但他還是來了。 白塔一共有五層,一層被臨時開放為公共區(qū)域,供負責看守的御政司人員辦公休息,葉釗靈則被囚禁在二層以上樓層。 東宮人多勢眾,嚴天一來就讓人將白塔堵了個嚴實。他帶著一大班人馬深夜闖入塔內(nèi),高聲質問道:“馬上將侯爺請出來,你們沒有正當理由,憑什么把人關在這里?” 嚴天一進門就強調葉釗靈靖南侯的身份,以此來模糊重點。 “喲,嚴大人?!苯裉熵撠熓厮囊琅f是辮子男,風水可謂是輪流轉,如今來到自己的主場,他自然就不將東宮放在眼里:“葉釗靈是御政司的要犯,恕難從命?!?/br> 近日辮子男從自家長輩那里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自己在心里編排了一出謀逆大戲。他冷笑了一聲,意有所指道:“靖南侯做了什么,你們心里清楚?!?/br> “容我提醒你一句?!眹捞鞈械煤退话阋娮R,道:“誹謗君上是違法的?!?/br> “你們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說?東宮這么上趕著維護靖南侯,怕不是同流合污吧?”辮子男此次成功將靖南侯帶回,可以說是立了大功,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他都不可能讓步的:“反正今天我是不可能讓你把人帶走,嚴大人,請回吧。” “那便失禮了?!闭f著,嚴天調整了一下掛在耳朵上的耳機,對耳機里待命的特勤說道:“A組B組準備,分別從西東兩側突破?!?/br> 辮子男沒想到嚴天如此膽大妄為,一下子就慌了神:“大膽!慢著!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說話間,黑壓壓的特勤已經(jīng)從門外涌了進來,嚴天瞧著辮子男笑道:“不如您來告訴我這里是什么地方?” 就在嚴天準備帶人破門而入的時候,門內(nèi)傳來了葉釗靈的聲音:“嚴天?!?/br> 葉釗靈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寬敞的白塔里聽上去格外空靈,沒有什么真實感。 “侯爺您受苦了?!眹捞焱崎_辮子男快步來到大門前,就算他今天要強行帶走葉釗靈,就憑御政司這些酒囊飯袋是攔不住的。 嚴天道:“我是來接您回宮的?!?/br> “我知道,我不會跟你們回去?!比~釗靈停頓了一瞬,聲音很快再度在門內(nèi)響起:“我留給殿下的東西,他都看見了么?!?/br> 嚴天知道葉釗靈指的是那封和離書。在現(xiàn)代社會一封和離書并不具有法律效益,但也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嚴天不知如何作答才好,只得簡單地應了一聲:“嗯。” 葉釗靈平靜地說道:“我要說的話都在信里了,以后你們不要再來了?!?/br> 聽到葉釗靈這么說,嚴天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攜帶的收音器。從嚴天的個人角度出發(fā),他的心里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葉釗靈這話雖說得無情,但他在這個時候和容錚劃清界限,無論是對東宮來說,還是對容錚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好,我會將您的話帶到,侯爺還有什么交代嗎?”嚴天問。 葉釗靈語氣輕松地說道:“沒事了,很晚了,你也走吧?!?/br> 嚴天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謝葉釗靈做的這個決定,他隔著大門,鄭重其事地向葉釗靈行了個大禮:“侯爺珍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