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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你已經(jīng)注意到了,鐘毓不同尋常。在解釋清楚這件事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鐘毓的來歷。”女皇不等容錚發(fā)問,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年事已高,自知不久于世,你將成為未來的君主,也是時候?qū)⒋笫⒌拿孛芨嬖V你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女皇掐頭去尾,重點省略了血契一事,將國師與皇室的淵源同容錚敘述了一遍。 她簡單交代了鐘毓以葉釗靈的身份進(jìn)入東宮的緣由,在女皇口中,鐘毓這么做為的是尋找一件叫“神魄”的東西,有了神魄便可與天同壽永葆神力。 這個故事十分玄幻離奇,任誰聽來都是天方夜譚,就算容錚已經(jīng)在葉釗靈身上見識到了許多詭異之事,要消化這段內(nèi)容,依舊花費(fèi)了一些時間。 “這么說來,鐘毓不是凡人?!?/br> 用到“凡人”這個詞的時候,容錚覺得有一絲怪異。在他的認(rèn)知中,這種詞只會出現(xiàn)在靈異志怪中。 女皇輕笑了一聲,回答道:“他在梵天火中整整燒了七千個日夜,又怎會是個凡人。” 聽到這里,容錚已經(jīng)很難冷靜地分辨這些信息的真假。他的胸口像是被人剜開了一個大洞,淅淅瀝瀝地往外滲血。他很難想象被大火焚燒七千日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女皇口中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對鐘毓來說是無數(shù)次生生死死,是沒有盡頭的折磨。 “他原本只是王朝的一條狗?!迸蕸]有注意到容錚的異樣,繼續(xù)說道:“誰知此子狼子野心,竟妄想取而代之,早在兩百年前就發(fā)動過一次宮廷政變。政變之后,先祖就曾想將他封印于地宮永世不可見天日,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才容他繼續(xù)為害人間?!?/br> 容錚斂回心緒,不客氣地打斷了女皇的話:“可是三十年前是你把他召喚了出來,否則他也不可能再現(xiàn)人世。” “對,是我一時糊涂鑄成大錯,后來我才知道自己召喚出了一個什么樣的惡鬼?!闭f到這里,女皇的眼眶居然略微有些泛紅:“鐘毓天賦異能,又生性殘忍暴戾,我雖身在帝位,也只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中,做了不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事。” “他一手將我扶上這個皇位,不過是為了讓我成為他的傀儡?!迸首猿暗匦α诵?,說道:“世人都道鐘毓是我的爪牙對我忠心耿耿,殊不知,我才是他手上的提線木偶。” 女皇這一番表演十分動情,但容錚卻不為所動。女皇這三十年來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里,就憑這三言兩語不可能撇清關(guān)系。 “我知道你對我的這番話將信將疑,畢竟這些年來,我們祖孫之間因不少事生了嫌隙。但怪我無能,很多事皆不是我的本意,卻無力阻止?!迸士聪蛉蒎P,說出了今天她真正想說的話:“所以這次我決定鋌而走險,一是要徹底除掉這個禍害,二是替我的兒子兒媳報仇。” 容錚捕捉到了這句話中的重點:“兒媳?” 女皇卻不繼續(xù)往下說了,草草結(jié)束了談話:“我乏了,你的身體剛剛康復(fù),也回去休息吧?!?/br> 容錚告退后,珍珠默默地走進(jìn)大殿,女皇朝她伸出手,道:“陪我到園子里走走?!?/br> 今日秋高氣爽金風(fēng)颯颯,正是外出散步的好時節(jié)。珍珠攙扶著女皇走在桂花樹下,細(xì)心周到地替女皇擋住了頭頂上的落花。 想起不久前在大殿上的那一幕,珍珠有些不解:“陛下,鐘毓死不足惜,您要收拾他大可直接動手,為何還要繞這么大的圈子?” 女皇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此次沒能將他們二人了結(jié)在那密林中,我們已經(jīng)失了先機(jī)?!?/br> “此前幾次的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太子的大勢已成,只要他還愿意維護(hù)鐘毓,我就無法動他一根汗毛?!迸视幸庠耘嗾渲?,她輕輕地拍了拍珍珠的手背,耐心地對她解釋道:“對容錚來說亦然,鐘毓站在他那邊,無異于如虎添翼。所以想要對付任他們中的何一個人,都必須要先離間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 珍珠:“沒了鐘毓,太子無異于自毀城墻?!?/br> “正是如此?!迸实溃骸拔乙呀?jīng)給過鐘毓一次機(jī)會,但他太讓我失望了。” 珍珠難免又有些擔(dān)憂:“可是看太子剛才的反應(yīng),他好像并不相信您的話?!?/br> 女皇并不意外,她從沒打算靠著三言兩語說服容錚:“容錚這孩子從小的防備心就重,不管什么事,都要自己親自查證之后才會下定論?!彼D(zhuǎn)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有可能不相信我,也可能不相信鐘毓,但不會他不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 鐘毓輔佐女皇三十多年,這些年間發(fā)生的很多事情,以局外人之力已很難查清。但女皇來說并非如此,她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路徑上布下了完整的證據(jù)鏈,不管各方人馬怎么查,都只會查到女皇想讓他們知道的事情。 珍珠領(lǐng)會了女皇的意圖:“鐘毓此次不可能再僥幸逃脫。”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任憑事態(tài)發(fā)展,鐘毓都不可能全身而退。過去許多事情雖是我的意愿,但確確實實都出自鐘毓之手,這點已無可辯駁。容錚作為太子,就算是有心想偏袒他,也是不能的?!迸试谡渲榈臄v扶下緩緩步上湖心的水榭,邊走邊說道:“我這么做不單是為了坐實他的罪名,更多的是為了保全我自己?!?/br> “趙德本已經(jīng)是一顆廢棋了?!敝艿卤倦m再三保證會永久保存先帝之死的秘密,但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珍珠請示女皇:“需要動手料理了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