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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錚這話中明晃晃地扎著幾根刺,明擺著是來搓火挑事的。 葉釗靈淡定自若地從嚴天手中接過湯碗,并沒有搭腔。這態(tài)度分明是把太子的話當耳旁風(fēng),甚至連容錚這個人都沒放在眼里。 “沒想到葉道長身為方外之人。”葉釗靈不接招,不代表容錚就此作罷。他輕輕攪動著碗中的冰糖,別有深意地看了葉釗靈一眼,道:“情感生活倒是豐富?!?/br> 嚴天知道容錚今夜反常的原因是什么,但眼下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連忙跳出來打起了圓場:“殿下,熱水已經(jīng)放好了,您先沐浴更衣吧。” “有什么話就直說,不必在這里夾槍帶棒。”嚴天一心和稀泥,葉釗靈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他眉間輕攏,挑起眼梢掃了容錚一眼,冷聲道:“一回來就找茬是吧?” 東宮小廚房廚藝了得,手里的這碗銀耳梨湯燉得是香甜可口,喝進嘴里卻不是滋味。 嚴天見情況不妙,連忙屏退了在場的其他宮人,他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一旁。 葉釗靈臉上每一個細微的神態(tài)變化容錚都看在眼里,他不再打太極,開門見山地問:“在綾羅山房的那晚,你究竟見了誰?!?/br> 葉釗靈眸光漸沉,他將湯勺往碗中一放,問容錚:“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容錚笑了笑,沒有回答葉釗靈的問題,而是對嚴天道:“你也下去?!?/br> 嚴天離開后,小廳里只剩容錚與葉釗靈二人。尚未收拾好的行李箱半攤在地上,四下一片狼藉。 葉釗靈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不是報備過了,那日見了大學(xué)舊友?!?/br> “是嗎?”容錚道:“據(jù)我所知,你說的那位大學(xué)舊友,已于去年車禍去世?!?/br> 葉釗靈聞言一愣,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如果你忘了那天見了誰?!比蒎P站起身,從包里拿出一臺平板電腦,“啪”地一聲扔在桌面上,桌上的栗子糕被平板砸了個正著。 容錚看著滾落在地的栗子糕,對葉釗靈道:“我來幫你回憶一番?!?/br> 容錚給葉釗靈看的是幾篇新聞稿,新聞標題上標紅的“皇室丑聞”“酒店偷情”“出軌”“移情別戀”等幾個關(guān)鍵詞十分奪人眼球。 葉釗靈又往下滑了幾頁,在新聞配圖上看到了自己與容溶的臉。 新聞中的這些照片橫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除去零星的幾張是二人平日里見面時的場景,剩下大多是容溶約見葉釗靈的那晚在綾羅山房拍攝的。這組照片的構(gòu)圖刁鉆,角度奇巧,將原本再正常不不過的氛圍營造地無比曖昧。 這篇文章的作者也是個能人,短短幾百字將二人的“地下情”分析得頭頭是道?;适依锏陌素悦匦翉膩矶际侨藗儾栌囡埡蟮恼勝Y,這樣的照片再配上一篇煽動性十足的文章,效果自然是十分聳動。 在葉釗靈瀏覽材料的間隙,容錚走到窗邊,背對著葉釗靈,輕聲道:“原來那天晚上你在綾羅山房見的是容溶?!?/br> 你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個晚上嗎。當然,這句話容錚并沒有說出口。 容錚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緒,轉(zhuǎn)身看向葉釗靈,笑道:“聽說那里廊院瓊樓別有洞天,是個約會談情的好地方。” “其實那天…”葉釗靈的第一反應(yīng)是向容錚解釋這件事。但他甫一接觸到容錚的眼神,隨即就反應(yīng)過來,太子在意的并不是他與容溶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而是此事會給東宮、給太子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不管真相是什么樣的,孤男寡女一夜幽會后同出酒店,確實引人遐想。況且當晚他確實向容錚隱瞞了與容溶見面的事,事后再解釋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 容錚甚至?xí)岩?,一直是他在給公主府傳遞消息。 葉釗靈咽下了到嘴邊的話,定了定神,問:“這些東西是哪里來的?” 容錚道:“網(wǎng)絡(luò)安全部在監(jiān)察輿情時無意發(fā)現(xiàn)異常,在輿論發(fā)酵前壓了下來?!?/br> 事情當然沒有這么簡單,這篇圖文已經(jīng)在大小論壇間發(fā)酵了一個晚上,媒體嗅著熱度而來,幾家門戶網(wǎng)站都準備好了新聞稿,網(wǎng)絡(luò)安全部趕在最后一刻對消息進行了封鎖。 容錚略帶嘲諷地笑了笑,繼續(xù)道:“如果不是東宮發(fā)現(xiàn)得早,道長您的丑聞已經(jīng)昭告天下了。” 葉釗靈想起左中侯剛才在車上問他的那個問題,看來他早早收到了風(fēng)聲。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沉默了一瞬,最后說道:“對不起,這次是我思慮不周?!?/br> 第52章 如果殿下執(zhí)意如此 葉釗靈此番承認錯誤及時,道歉態(tài)度良好。然而他自認為誠意十足的表現(xiàn)并沒有平息太子怒意,反而往那火堆上添了把油。 “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別的什么話要和我說嗎?”容錚說話的語氣比方才又冷硬了幾分。 葉釗靈認真思索了片刻,十分真誠地對容錚說道:“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會盡力配合你消除這次的影響。” 容錚的手扶在窗檐,指甲在木框上嵌下數(shù)道劃痕。他一路風(fēng)塵仆仆地從S城趕回來,只是想要葉釗靈的一個答案。他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就算葉釗靈用根本站不住腳的借口或者是漏洞百出的謊言來搪塞他,都不會像這幾句毫不猶豫的道歉這般讓他心灰意冷。 但容錚很快又穿上了他的那層鎧甲,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狼狽了,不能再讓葉釗靈看出什么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