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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試一下?！?/br>
    顧淵嘆了一口氣, 他其實(shí)不知道入夢會讓郁荼恢復(fù)哪段記憶，但法器從心而動，基本原理都差不多。

    他作為入夢的主人, 多少能控制走向。

    顧淵只能坐在郁荼身邊等待, 而郁荼此時卻沉浸于另一場選擇。

    他站在一個岔路口, 一邊清朗明晰，而另一邊被迷霧籠罩, 重重看不見后面的樣子。

    ——一邊是他現(xiàn)在的記憶, 而另一邊屬于真實(shí)。

    ……

    郁荼腳下頓了一刻, 接著徑直朝另一邊走去。這片世界中, 郁荼只有一個神魂凝結(jié)出的虛影, 緩緩朝迷霧融進(jìn)去的一瞬間，他處于真實(shí)世界的身體猛地一顫。

    顧淵只見身邊的人全身一顫。

    “阿荼？”

    郁荼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只是憑借本能將自己胸前的衣襟拉開, 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的皮膚。

    這是夢見什么了？顧淵好笑，剛準(zhǔn)備幫他拉上, 就見手下平滑光潔的皮膚浮現(xiàn)出一片蛇鱗般的紋路。

    沒有長出來，只是紋路而已。甚至有些像是皮下血管印出的肌理。

    就像是蒙在石碑上的灰塵被拂開, 其下掩藏著的文字重現(xiàn)眼前。

    ——

    是白嵐的寢宮，郁荼抬頭看了眼頂上的牌匾【嵐宮】。郁明世在封鎖這片寢宮時就拿掉了牌匾, 以示對白嵐的懲罰。

    但他本該記得。

    遠(yuǎn)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郁荼還沒有完全轉(zhuǎn)過身, 白嵐就從他面前匆匆行過。

    她似乎急著去見什么人，但因?yàn)槟Ы珈`氣不足, 只能憑借雙腿跑上寢宮臺階。

    “母親……”郁荼都沒有想到自己開口時居然會說這個。

    白嵐沒停，寢宮前的兩位魔女幫她推開門，“夫人, 尊上說讓您晚上……”

    “以后再說?！卑讔沟穆曇粢蝗缢拈L相，輕柔悅朗，此時卻帶了些難以掩蓋的慌張，“從現(xiàn)在開始，誰都不許進(jìn)來，明世也不行?！?/br>
    魔女對視一眼應(yīng)下來。

    郁荼跟上去，與她走過正殿和長廊，經(jīng)過那一院云霄花，最終停在一個小房間門口。

    白嵐急聲喚道，“阿荼，阿荼，你在這么？”

    這個房間太偏了，偏到郁荼走遍寢宮內(nèi)外，都對這里沒什么印象。但這個時候，身高只到窗臺的他正縮在房間角落。

    那里還放了幾個軟墊，就像是在這里給某只毛茸茸的幼崽打了個窩。

    小郁荼蜷縮在這里，怯怯地抱著一個枕頭，說話之前先啜泣了一下，“嗯，母親?！?/br>
    他扒在枕頭上的手指尖不是人類透明堅硬的指甲，而更類似于獸類的利爪。

    細(xì)細(xì)看去，郁荼眼下的那片臉頰上，隱隱約約有一些透黑色的鱗片。有斑斑血跡留在上面，顯得那雙可憐兮兮的黑瞳都有些血色。

    這里沒有什么毛茸茸的小動物，只有一只幼年的怪物。

    但身為母白嵐卻如釋重負(fù)，她疾步走上前蹲下，“又難受了？怎么總跑到這里來？”

    “疼……母親……唔嗯……”小郁荼抱著枕頭，把自己的指甲藏在里面，整個人依偎進(jìn)白嵐的懷里。

    他不是那種習(xí)慣撒嬌的孩子，但在最初的這段時間每一次蛇鱗的生長，都切割肌rou，頂破血管。屬于異獸的血脈腐蝕著人族弱小的血rou，毫不憐惜地在這具身體上刻下痕跡。

    白嵐毫無辦法，只能一下一下地拍在兒子后背，“阿荼，我的小阿荼?！?/br>
    郁荼疼得全身發(fā)抖，緊緊抱著懷里的枕頭不讓自己有機(jī)會抓到母親。

    “好難受……嗚嗯嗯……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小郁荼剛才還可以忍受，現(xiàn)在有母親在身邊再也壓不住心中的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阿荼……”

    白嵐神色間心痛難掩，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如今這樣痛苦，她作為母親卻不能幫上半分，“下次在大房間等我，別來這里了，這兒冷?！?/br>
    郁荼滿臉都是眼淚，“但是這里舒服?！?/br>
    白嵐手下一頓，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舒服？為什么舒服？”

    “我不知道?！庇糨毙⌒〉剜ㄆ艘幌拢斑@里，疼得少一點(diǎn)。”

    才十歲的小郁荼只是憑本能說自己的感受，但此時站在兩人身后的郁荼卻將目光定在了白嵐臉上。

    “阿荼，為什么在這里疼的少一點(diǎn)？你是說在寢宮的不同地方痛感不同嗎？”白嵐問道。

    郁荼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希望小時候的自己不要回答這個問題，仿佛回答以后就會發(fā)生很可怕的事情。

    小郁荼點(diǎn)了一下頭，“在大房間那里最疼，這邊要舒服很多?！?/br>
    大房間說的就是寢宮中央白嵐的房間，而這間陰暗的小屋，是整個寢宮的邊緣。

    為什么身上的疼痛會隨區(qū)域變化改變？白嵐心下一沉，郁荼這個癥狀是最近才出現(xiàn)的，她不敢告訴郁明世。

    這個曾經(jīng)她最愛的男人，現(xiàn)在有了更多的妻子。她在其中，保護(hù)住自己和郁荼都很艱難。

    現(xiàn)在還不清楚郁荼身上到底因何而起，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白嵐不敢妄動。

    但如果是有人在她寢宮中放了什么，毒藥蠱蟲或者詛咒，確實(shí)是會首先選擇她的住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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