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從小養(yǎng)于宗門的內(nèi)閣弟子，都無法避免地心生妄念，更何況是郁荼。

    緋紅自眼角開始蔓延，就像是血管浮現(xiàn)在了皮膚表面，又像是某種扎根于他血rou的藤蔓。

    顧淵皺眉看著他的臉。

    怎么會這么容易？

    幾乎所有修士都會生出心魔，但像是郁荼這樣的幾乎絕無僅有。

    幾句話就能出來的心魔，早就將人折磨瘋了。

    顧淵抿唇，總不會是……郁荼現(xiàn)在就是瘋的。

    ……大意了，應(yīng)該先叫點人在外面守著的，他現(xiàn)在孤軍奮戰(zhàn)，被弄死在這里都不一定有人能發(fā)現(xiàn)。

    在心里嘆了一聲，也只能擼袖子硬上了。

    人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他自己撩起來的，總得負(fù)責(zé)任。

    “你……”

    顧淵剛說一個字，就閉上了嘴巴。

    有點不太對勁。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自家大美人的脖子上，是長出了什么黑色的東西嗎？

    顧淵一開始以為那是心魔的外化，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不是這樣。

    那些東西看上去更堅硬，菱形，像是晶石一樣的東西。

    他向前走了兩步，抬手想要去碰……

    “這是什么？”顧淵喃喃問道，下意識地他就覺得這不是什么好東西。

    郁荼全身劇震，仿佛碰到他的不是顧淵，而是什么能將他那片皮膚腐蝕殆盡的毒藥一般。

    他腦中一片嗡鳴，本能向后退去。

    “這是什么？”顧淵立刻攥住他手臂，“郁荼，你說清楚！”

    下一刻，顧淵只見郁荼猛地扣住頸側(cè)，生生將那幾片才生出的鱗片撕了下來。

    那一片本就密布血管，殷紅的血液濺在顧淵手指上，燙的他一哆嗦，一時不察居然讓郁荼掙脫了出去。

    長留閣外寒風(fēng)獵獵，入目皆是蒼涼，已經(jīng)沒有了郁荼的影子。

    -------------------------------------

    “你到底做了什么！”程穎惱怒地低吼，“控制不住自己，就去閉關(guān)，三峰九洞是不夠你待嗎？現(xiàn)在寒州……”

    “這是我的血。

    程穎稍微冷靜下來了些，雖然郁荼此人瘋得很，但的確不會傷了寒州。

    “寒州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郁荼怔怔地盯著窗框上的雕花發(fā)呆，“他，被我嚇到了……”

    程穎不解：“你做了什么？”

    郁荼看著自己的手指，如果程穎觀察得更仔細(xì)一點，就會發(fā)現(xiàn)那上面其實沾著些細(xì)小的血rou。

    “我不能再這樣待在顧淵身邊了?！庇糨鳖i側(cè)一大片傷口還在涓涓向外流血，很奇怪，以他的身體明明能在須臾內(nèi)長好，現(xiàn)在卻全然沒有反應(yīng)。

    程穎沉沉地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顧淵一直將郁荼保護(hù)得很好，以至于現(xiàn)在的修真界有一部分人以為郁荼是顧淵的師弟。

    就算是程穎，也只是隱隱約約知道一點，那些荒唐到他都不屑去拿去刺激郁荼的傳聞。

    突然程穎想到了殿前的那個姓張的胖子。

    “行，我也不想讓你在寒州身邊帶著，正好三清門有事相求，勞煩宗主了?！?/br>
    第10章

    顧笙站在一邊看著她家主人正趴在地上，不知道找著什么。

    終于，顧淵靠在床頭嘆了口氣。

    真有你的郁荼，走的時候還不忘把撕下來的鱗片帶走，他現(xiàn)在想去查都沒個參照物。

    “主人？你沒事吧？”

    顧淵捏了下鼻梁，“笙啊，你說過我把你的妖丹換給阿荼，所以他是個人修對吧。”

    顧笙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顧淵:“那，有沒有可能，你的妖丹會讓他長出鱗片？魚或者蛇的那種?！?/br>
    沉默。

    長久的沉默。顧淵覺得顧笙的眼神里有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五個大字——

    我主人傻了。

    顧淵抬手，“好，我懂了?！?/br>
    “那——”顧淵猶豫了下，“什么情況下，人修才會長出鱗片？”

    顧笙:“那可多了，服用丹藥、修行功法、幻術(shù)奇遇，都有可能。主人你到底怎么了？是尊主那出了什么事嗎？”

    顧淵表情空白一瞬，對哦，這里是修真界，多幾個腦袋都不是什么大事。

    ……

    但為什么郁荼那么惶恐不安？

    而且，連他自己也在隱隱地感到不舒服。他稍微觸碰到了一點記憶的尾巴，卻因為隔著什么，看不真切聽不清楚。

    “主人？主人？”顧笙捅了顧淵一下，“趕緊吃點東西，不然你就要餓死了。”

    顧淵很久都沒有進(jìn)食，已經(jīng)餓得沒有知覺了，此時提起才突然感到了一股急切地饑餓。

    宗門給準(zhǔn)備的飯菜放還在桌上，也不知道那些餐具上是不是刻了符文，鬧了這么一場還是溫的。

    顧淵坐在桌前懨懨地端起碗喝了一口。

    說好了要哄郁荼的，結(jié)果又莫名其妙氣到他了。還不知道這次大美人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阿荼以前是不是很溫柔??？”他突然問道。

    他記得自己夢里的郁荼超軟超可愛，被自己抱著的時候像只耷拉著耳朵的大兔子。

    顧笙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地回憶了一下才答道：“和現(xiàn)在差不多吧?！?/br>
    ……

    顧淵：我覺得你在冤枉我家大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