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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子孫后代將在這里成長,娶妻生子,過太平日子,不用像我們一樣四處流浪!”黃卞又惡狠狠地喊:“若今后再有人想侵犯我們的家園,毀壞我們的根基,我們就拿起刀槍和鋤頭跟他們干仗!把他們攆出去!” 回憶起曾經(jīng)慘烈到比野狗都不如的日子,流民們的憤怒徹底被點燃,臉上青筋暴起,跟著振臂高呼,“攆出去攆出去攆出去!” 正在街頭教孩子們識字的洪文和嘉真長公主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愕: 此人前途無量! 若在亂世,必為一方梟雄! 幾乎所有的流民都被黃卞給出的美好未來迷住,情緒激動地跟著喊口號,所以那幾個神色凝重和不以為然的家伙就格外顯眼。 早已潛伏在人堆兒中的王西姆等人悄然摸過去,“兄弟,借一步說話?!?/br> 有人兀自鎮(zhèn)定裝傻,“俺不認(rèn)識你,不去!” 有人卻見勢不妙拔腿就跑,誰知沒跑多遠(yuǎn)就被圍住…… 一切都在暗中進行,所有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流民絲毫沒有察覺,有那么幾個總活躍在人群中的家伙悄然消失了。 “洪大夫洪大夫!” “這個字讀什么呀?” 嘰嘰喳喳的童聲將洪文的思緒拉回,一低頭就對上許多張充滿渴望的小臉兒,都巴巴兒等著自己繼續(xù)念畫本。 洪文讓程斌和那兩名醫(yī)生繪制了幾個畫本,畫多字少,孩子們都很愛看。 小孩兒學(xué)東西是最快的,也不過短短幾天,這些原本半句漢話都不會講的娃娃們就已經(jīng)能夠磕磕絆絆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洪文覺得自己像被一群小雞仔圍住了,一雙雙黑的藍(lán)的灰的眼睛都那么澄澈,像林間靜靜流淌的小水泡,里面盛滿了信任。 孩子們這些日子好吃好喝,臉上漸漸養(yǎng)出一點軟乎乎的rourou,他忍不住摸摸這個捏捏那個,手感非常不錯。 而且兩國通婚的人生出來的小孩兒大多是卷毛毛,黑的棕的黃的卷卷隨著他們的動作不住跳動,讓人總想去彈一彈。 “公主,宮中傳來書信。” 隨從的聲音驚醒了正安靜觀看的嘉真長公主,她從洪文身上收回視線,“可有緊急旨意?” 隨從搖頭,“并無,只是公主說只要宮中來信便要立刻呈送,屬下就騎快馬送了來。” 嘉真長公主點點頭,“知道了,你去吧?!?/br> 書信很厚,第一封就是隆源帝的,里面洋洋灑灑寫了許多,無外乎“皇妹出門日久,我甚是思念,不知何日歸家?” 說白了就是:妹啊,什么時候家來? 嘉真長公主面不改色地將只看了一個開頭的書信丟給青雁,“下一封?!?/br> 已閱,過。 青雁的面皮微微抽搐了下,“還有兩封,似乎是兩位殿下的,五皇子的格外厚些。” 信封上還歪歪斜斜寫著一行大字:小洪大人親啟。 寫字之人明顯掌控力不足,一面信封都盛不下這幾個字,又順勢畫了個箭頭,把“啟”字硬生生挪到背面。 不過接下來就熟練很多,因為嘉真長公主又看到一行稍微小一點的:小姑姑也可以看。 嘉真長公主就笑了,“小五筆力不足,字體格外大些,自然紙張也多。去將洪太醫(yī)請來一同查看?!?/br> 青雁應(yīng)了聲,才一瞧孩子頭似的洪文就笑道:“小洪太醫(yī)也算難得了,這樣喜歡孩子,來日也必然是個好父親?!?/br> 嘉真長公主面上一紅,“死丫頭,渾說什么!” 呸,誰要,誰要給他生孩子…… 青雁滿臉無辜地眨眨眼,“奴婢并沒有說什么,倒是公主您在想什么呀?” 嘉真長公主臉上幾乎要滴下血來,作勢欲打,“放肆,本宮素日真是太縱著你了!”、 她雖有過婚約,但都沒怎么正經(jīng)說過話駙馬就成了尸體,本質(zhì)上還是個對情愛十分懵懂的大姑娘,平時跟洪文拉拉小手就是極限,哪兒經(jīng)得住這樣的打趣。 聽見這邊的打鬧,洪文不請自到,“這又是鬧什么?” 青雁一看他就噗嗤笑出聲,又捂著嘴兒去瞅嘉真長公主。 后者見了正主,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方才這人跟孩子們玩鬧時的情景,竟也覺得青雁說得很對。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就把她自己嚇了一跳,腦袋里像同時放了十個八個大煙花一樣轟然炸開,七竅之中呼哧呼哧直冒熱氣。 天吶!我到底在想什么! 嘉真長公主以手遮面,干脆扭頭沖到屋子里去了。 丟,丟死人了! 洪文眼睜睜看著她一陣風(fēng)似的卷走,下意識跟上去,“公主?” 嘉真長公主背靠著門板,從掌心發(fā)出蚊子哼哼似的聲音,“不許問!” 頓了頓又兇巴巴道:“也不許進來?!?/br> 呃…… 洪文看看剛裝上去沒多久的木門,再瞅瞅空著的巨大窗框,撓了撓頭,心道這個難度有點大: 學(xué)堂剛拉起來不久,供大家休息的屋子也是剛起來的,這會兒也不過才有個房頂和一扇門,四面窗戶都沒來得及做好,活脫脫四個大洞。 于是他從窗戶洞里探進去上半身,扒著光禿禿的窗框問:“公主,怎么了?” 嘉真長公主從指縫里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不知什么時候結(jié)實強壯了好多,也比剛認(rèn)識那會兒高了不少,夏日單薄的布衫竟擋不住若隱若現(xiàn)的肌rou線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