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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錢一個的素包子,皮薄餡大,飽滿的餡兒中浸透汁水,一口下去又香又甜。 聽說里面的野菜也都是春日野地里挖來曬干的,精打細(xì)算能吃一年。 一文錢一把的野酸棗,一文錢一只的木頭哨……她甚至還看中了一支一文錢的木簪,簡單古樸,線條流暢,于是歡歡喜喜買下來。 等兩人逛得腳都酸了,身后的青雁等人懷中也抱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可細(xì)細(xì)算來,才花了百十個錢! 嘉真長公主嘖嘖稱奇,只覺前面十九載的人生經(jīng)歷和認(rèn)知都被顛覆了。 原來百姓們真正的生活是這樣的,清貧,卻也有趣,有趣中卻又透著一絲乏味,而恰恰就是這些有趣和乏味交織在一起,就成了無數(shù)普通人生活的縮影。 嘉真長公主倒背著手,懷揣著探究和好奇,如一尾靈活的魚兒在人群中鉆來鉆去,洪文不得不加快腳步,以免跟丟。 “哎,這可真有趣!”她拎起攤子上一只竹編的燈罩,轉(zhuǎn)身對洪文笑道。 洪文才要說笑,卻突然臉色大變,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抓住她的手將人護(hù)在懷中。 淡淡的藥草味鉆入鼻腔,嘉真長公主腦中嗡的一聲,突覺身側(cè)一陣狂風(fēng)伴著馬嘶人叫刮過。 “怎能在鬧市縱馬!” “簡直胡鬧!嚇?biāo)廊肆?!?/br> 有人縱馬? 嘉真長公主從洪文懷中探出頭來,越過他的肩膀往后看,就見憤怒的人們將一人一騎團(tuán)團(tuán)圍住,最后竟一把將那人從馬背上扯了下來。 “賠禮道歉!” “不許走!” “就是,叫巡城衙役來評理!” “大過年的,陛下都親口下旨不許鬧市縱馬,這人好大的膽子……” 那人衣著華麗,儼然是個富家子弟,瞧著也不過十來歲年紀(jì),這會兒也被嚇住了,一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竟縮在人群中嗚嗚哭起來。 嘉真長公主皺眉,顯然對這人十分瞧不上。 洪文往后看了眼,也頗為不屑。 有謝家兄妹的珠玉在前,這少年的舉動當(dāng)真令人不齒。 不多時,巡街衙役趕到,驅(qū)散人群后將那縱馬少年連人帶馬一并帶走,青雁等人也終于擠了進(jìn)來。 見嘉真長公主安然無恙,眾人先是大喜,可看清兩人的姿勢后,又紛紛大驚,爭先恐后大咳出聲,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人撕開。 嘉真長公主和洪文先是一愣,繼而回神,忙不迭向后分開,兩張臉?biāo)闹欢涠技t紅的。 要了命了! 青雁心情復(fù)雜,就不明白怎么眨眼不見就抱在一起……這事兒若傳出去,他們還能有命活? 嘉真長公主鼻端仿佛還縈繞著淡淡的藥草味,她忍不住往旁邊偷瞟一眼,就見對方也正偷瞟自己,又慌忙分開,滿腔子芳心亂顫。 “情勢危急,”洪文故作鎮(zhèn)定道,“公主恕罪,失禮了?!?/br> 嘉真長公主清了清嗓子,如果不去看紅彤彤的臉蛋,真是非常端莊,“洪大人救護(hù)有功,何罪之有?” 青雁:“……” 并不是很想看這拙劣的彌補(bǔ)戲碼。 她重重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公主,今兒玩的也夠了,時候不早,回宮吧?!?/br> 這話就像一盆涼水,直接朝著嘉真長公主兜頭潑下,直把她剛熱乎起來的一顆心都潑涼了。 她看看洪文,洪文也在看她,眼中難掩失落,連嘴角都垂了下來。 衙門后宮有別,不經(jīng)傳召不得擅入,此一去,又不知幾日不得見。 嘉真長公主眼眸低垂,過了許久才道:“多謝洪大人今日撥冗作陪,我走啦?!?/br> 洪文忍不住上前一步,張了張嘴,終究不知該說什么,只悶悶道:“……公主慢走,一路當(dāng)心?!?/br> 嘉真長公主又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洪文目送她的背影良久,直覺一顆心好像也拴了繩子,被牽著走遠(yuǎn)了。 過了會兒,馬車趕到,嘉真長公主一只腳已經(jīng)踩上去腳凳,卻突然又退了回來。 “公主!”青雁喊道,“您去哪兒?” 嘉真長公主充耳不聞,朝著來時的路飛奔,寬大的衣擺在空中高高鼓蕩開來,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鴻雁。 垂頭喪氣往回走的洪文似有所感,轉(zhuǎn)身一瞧,正見嘉真長公主飛奔而來,不由迎上前去,“公主!” 嘉真長公主停下,鬢邊流蘇劇烈抖動,像春日蔚藍(lán)湖水中蕩開的漣漪。 她緩緩平復(fù)呼吸,慢慢把手伸過來,五指散開,露出掌心一根簡單古樸的木簪。 “此簪以報你方才維護(hù)之情?!?/br> 腦海中仿佛有煙花炸開,叫洪文一陣陣頭暈?zāi)垦#矍鞍l(fā)白。 最簡單的一字橫簪,簪頭刻著兩截翠竹,清新雋雅,男女皆可。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嗷請你們原地結(jié)婚?。。。。。。。。。。?! 第六十章 正月初八后宮中一位孫姓美人被診出喜脈, 皇后親自過來報喜,隆源帝很是高興,兩人齊齊松了口氣,拉著手說了許多知心話。 多年來后宮子嗣凋零, 上到太后, 下到文武百官都十分擔(dān)憂,唯恐大好江山后繼無人, 時常有人上折子求皇帝皇后為江山社稷綢繆云云。 偏隆源帝勤政, 本來就不大愛往后宮去, 本人又是不容易孕育子嗣的體質(zhì),如今時隔多年,終于再有好消息傳來,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