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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起了點壞心眼,放下茶盞兩手一拍一攤,無奈道:“人家不想來?!?/br> 老爺子果然黑了臉,“他敢!” “怎么不敢?”謝蘊道, “他說知道您沒死也就成了, 看不看的也沒什么要緊,然后就去何家吃飯了?!?/br> 一直沒做聲的老太太噗嗤笑了聲,“倒是個妙人。” “妙個屁!”老爺子罵道,又皺眉,“怎么又冒出來一個何家?” “就是何青亭何院判, ”謝蘊解釋說,“那位洪大夫的徒弟如今就住在何家呢,他來了京城,自然要先去道謝?!?/br> “咱家沒屋子是怎的,你怎不叫那徒弟來???”老爺子不分青紅皂白道,完了又氣呼呼道,“狗屁大夫,好好的不去打仗,偏干什么大夫!白瞎了!” 謝蘊:“……之前我也不認識??!” 你都跟人家?guī)煾付嗌倌隂]見了?我上哪兒認識人家徒弟去? 果然是老小孩老小孩兒,老爺子本就是山匪出身,后來機緣巧合才跟起事的太/祖一起打江山,多年匪氣根深蒂固,老了之后難免有點不講理…… 鎮(zhèn)國公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生悶氣,結果退一步越想越氣,又呼一下站起來,龍行虎步往外沖。 老太太見怪不怪,“還在家吃不吃了?” 老爺子頭也不回,“不吃了!” 謝蘊一樂,嘿,有好玩兒了的!也從椅子上蹦起來,一溜煙兒跟著跑了出去。 ********* 這邊洪崖見了何青亭一家,笑著問好,“老嫂子風采依舊啊?!?/br> 何老太太就捂嘴笑,“什么風采,都黃土埋半截的人啦,倒是你,看著越發(fā)年青?!?/br> 洪崖嘿嘿幾聲,又盯著何青亭瞅,“老哥哥……似乎胖了些,到底有了年紀,得注意。” 何青亭老臉微紅,干咳一聲,“坐吧?!?/br> 因這一整年蘇院使都在碩親王府駐扎,太醫(yī)署上下沒了崖頂泰山,都一致決定忘掉集體做cao那回事,難免疏于鍛煉。 不過有的人天生容易胖,就比如說他,一年下來分外明顯,官袍都新做了兩套,馬麟那死瘦子就老拿這事兒擠兌他…… 見洪文縮在一邊似乎有些蔫嗒嗒的,不似往日精神,何老太太就心疼,“這是怎么了?” 何元橋笑出聲,把剛才城中發(fā)生的事說了,“這是還心疼那三兩銀子呢?!?/br> “三兩銀子都夠普通百姓家過一個月啦!”洪文齜牙咧嘴道,“給他剛買的這雙靴子也才一兩一錢呢,里面還加了兔皮!” 洪崖?lián)项^,非常羞愧,“為師日后賺錢加倍還你?!?/br> 洪文死魚眼看他,“您先把自己的家當置辦齊備了再說吧!” 連鞋底都磨穿了,還個鬼哦! 眾人說了一會兒閑話,洪崖就唏噓道:“半路聽說碩親王沒了?” 何青亭點頭,“上個月的事啦,遵從他生前遺言,一切從簡?!?/br> 洪崖沉默良久,胡子拉碴的臉上泛起一點緬懷和悲傷的神色,“該去拜祭的。” 洪文好奇道:“師父,您還認識碩親王嗎?” 以前師父從沒主動提及,他也沒往這方面想,可今天這么一看,師父年輕時候的經歷好豐富啊!怎么誰都認識? 好奇! 洪崖仰著頭想了會兒,“倒也不算認識……” 碩親王雖不長于軍事,但卻是個熱心人,一旦打仗,總是率先捐款籌措糧草。他年輕時還曾代替先帝去軍中慰問過,并寫了兩首長詩,又親自譜曲編成軍歌鼓舞人心,一直傳唱至今。 洪文和何元橋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訝: 他們都不知道! 洪崖用力搓了把臉,“上一輩的事情了,你們不知道也正常?!?/br> “可這些事本不該被遺忘?!焙槲暮鋈挥悬c難過,具體難過什么,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分別一年,小徒弟還是原來的樣子,洪崖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傻小子,人走茶涼,世事本就如此?!?/br> 不過總有人記著的。 “對了,怎么又鬧出個逍遙丹來?”洪崖不想讓洪文繼續(xù)低落,立刻另起話題。 洪文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驚訝道:“師父,你人都不在京城,可怎么什么都知道?” 洪崖神秘兮兮地沖他勾勾手指,“你知道這世上最快的是什么嗎?” 洪文茫然搖頭,想了會兒才試探道:“風?” 洪崖晃晃手指,“是人口中的消息?!?/br> 沒什么東西會比口口相傳更快,他身在民間,只要留心細聽,消息反而要比明面上的人來得更多更快。 洪崖來得快,但臺司衙門的動作更快,這會兒逍遙丹的案子基本已經完結了。 有隆源帝的死命令壓在頭頂,便如蛛絲懸劍,臺司衙門上下恨不得連眼睛都不敢閉,生怕一覺醒來被告知你官沒了,回老家種地吧。 一群人日以繼夜地審理,端了天外樓后第三天就把嫌疑鎖定在玉仙身上。 最初玉仙還不肯承認,哀哀戚戚十分可憐,但臺司衙門的人哪兒有什么憐香惜玉的心思?直接上了刑具。 流水的刑具一過,鐵打的骨頭也扛不住,玉仙剛熬了半天就招了。 原來她本是犯官之女,其父在知府任上貪污近百萬兩白銀,魚rou百姓使得民不聊生,是隆源帝登基后查處的第一批貪官,直接就判了斬立決,男丁充軍,女眷沒為官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