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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眼瞅著他,微微揚起下巴,非常矜持地點了點頭,“行了,你退下吧?!?/br> 洪文配合著收斂表情,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告退,“是。” 轉(zhuǎn)身出門,兩人都背對著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我想去把那個柳枝編的籃子扔了…… PS,小洪太醫(yī),你還記得自己是搶著過來干嘛的嗎? 第四十九章 臘月初八這日, 上書房的白先生上了折子,說自家老妻舊病復發(fā),近來十分難受,斗膽想求個太醫(yī)去瞧瞧。 隆源帝素來對他敬重有加, 聽了這話忙親自慰問一番, 又直接指了洪文過去,并親口囑咐道:“務必用心, 需每日向朕回明進度, 定要至痊愈方可?!?/br> 稍后又補充道:“若病情嚴重, 立刻著人回報,你也不必著急回太醫(yī)署復命,先留下照料病人……” 因前段時間替白老先生治療陳年骨病,洪文倒也時常往他家去, 沒少吃了人家的飯。都說吃人嘴短, 少不得要報答一二,況且白老太太又是個極其隨和慈祥的人, 因此聽說她犯病, 洪文很是憂心,主動問起她的癥狀。 白先生就道:“也是老毛病了,如今上了年紀,越發(fā)嚴重。別的倒也罷了, 只是愛出虛汗, 夜間尤甚,一宿衣裳都要換個三兩遍,哪里睡得著?又時常心慌氣短,偶然鄰家雞叫,她就要跟著打哆嗦?!?/br> 冬日天短, 睡不著尤其難受。老妻是跟他一起苦過來的,夫妻二人感情十分深厚,如今看她日日消瘦,白先生恨不得這病一起長在自己身上才好。 聽他這么一說,洪文心里就大致有譜了,忙出言安慰道:“若我猜得不錯,老夫人不是什么大毛病,略吃幾服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就好啦,您不必過分擔憂?!?/br> 白先生欣喜道:“果然如此?” 洪文笑著點頭,“自然是的。” 白先生素日也是個老成持重的端方君子,但眼下涉及到發(fā)妻的身體,竟也亂了分寸,此時見洪文胸有成竹,這才長長松了口氣。 馬車路過朱雀大街時,他還特意叫停了,一邊下車一邊對洪文和隨行的吏目致歉,“她最愛這家的驢打滾,偏脾胃弱吃了不大消化,我便每三日給她略稱兩塊解解饞。勞煩兩位稍后,我去去就回?!?/br> 洪文笑道,“您只管去?!?/br> 隨行的吏目程斌也贊道:“賢伉儷真是情深義厚?!?/br> 兩人就見白先生溜達達進了點心鋪子,也不必主動開口,立時就有相熟的小伙計幫忙稱了幾塊驢打滾奉上。 老妻的病有著落,白先生心情大好,笑著跟他道謝,拎著拳頭大小的小紙包出來,全程不過幾息工夫。 果然是“去去就回”。 洪文忽然覺得白先生眉眼含笑穿越人群走回來的這一幕很動人。 他早已須發(fā)皆白,若按世俗常理說,哪兒還有什么情愛?不過兩人守著過日子罷了??伤燥@渾濁的眼底卻分明還像個年輕的小伙子一樣,隨時涌動著雖不算熾熱,但持久纏綿的愛意。 且這份愛意中絲毫看不見敷衍,他不光牽掛老妻的身體,還時刻關(guān)注對方的內(nèi)心,留神她愛吃什么…… 稍后馬車到了白家,白先生率先走下去,拎著那一小包驢打滾滿心歡喜地往里走,“我買了點心回來。” 簡直像個迫不及待向戀人示好的毛頭小子。 門簾子一動,一位同樣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走了出來,欣喜道:“真好,我去煮茶?!?/br> 她已明顯上了年紀,容色也因病情折磨稍顯黯淡,可她的眼睛竟十分明亮,仿佛有被揉碎的星星灑落其中,不斷閃動著快活而雀躍的光。 簡直,簡直就像個小姑娘呀! 頭一回來的程斌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可只是這么看著就覺仿佛有股無形的溫情默默流動,令他心生向往。 洪文早已看過許多遍,可每次都覺得很好看,見程斌呆呆的,不由笑道:“是不是覺得活著實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程斌點頭,覺得這話實在說到自己心坎里,“是。” 多好呀。 白夫人已經(jīng)看見洪文,親熱地過來拉著他噓寒問暖,又叫人煮熱熱的牛乳茶,還特意吩咐用加一點干茉莉花,“這樣喝完茶嘴巴里也香香的呀!” 又對程斌道:“大冷天的勞煩你們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快進來暖和暖和?!?/br> 說罷,一手拉著洪文,一手拉著他就往里走。 程斌瞪大了眼睛,一張臉都因為無措而迅速漲紅。 洪文仿佛早有所料,從另一邊探過腦袋來對他狡黠一笑。 京城大不宜居,白先生又不是個愛排場的人,所以小院兒并不大,但打理得非常整潔。 圍著墻一圈兒都是高大健壯的月季花叢,雖然現(xiàn)在冰封千里,但它們的枝干仍倔強地高揚,不難想象來年會多么生機勃勃。 墻角甚至還有一架秋千呀。 程斌迷迷糊糊地想,應該是小孫子孫女的吧? 可等進到房間之后才發(fā)現(xiàn),里面完全沒有孩童生活的痕跡,于是他又有點迷惑了。 “白先生的女兒早已嫁人,兒子也是一座書院的院長,如今都不在一處?!焙槲目闯鏊囊苫?,主動出聲道。 程斌問:“那秋千……” 洪文眨了眨眼,“誰說大人不可以蕩秋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