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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身上披著的金紅袈裟晃動了一下,從中猛地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刃。 鋒利的刀尖直接沖著謝小晚而去。 兩人的距離本就靠得很近,不過在眨眼間,刀刃就來到了謝小晚的面前。 可謝小晚并不是毫無防備。 之前他就覺得藏鏡不對勁,答應(yīng)一起出來,只不過是想看看藏鏡想要做什么。 眼看著刀光就要逼近,謝小晚往后一閃。 這一躲,刀刃沒有刺中他,反而沒入了紅珊瑚之中。 紅珊瑚轟然倒下,滾落海中,濺起了漫天水花。 不過后花園寂靜,沒有其他人會靠近這里,故而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邊傳來的動靜。 謝小晚的身形一晃,最終輕輕地立在了平臺的邊緣處。 海浪時不時地拍打了過來,舔-舐著他的衣角,不一會兒就沾染上了咸濕的海水。 藏鏡一擊落空,卻不依不饒,追了上來。 謝小晚再往后退一步就要落入道了海水之中,他無法再退,而是抬手射-出了一縷情絲,止住了藏鏡的動作。 藏鏡的動作一頓,揮刀斬了下去。 也不知他手中的刀刃是由何做成的,輕而易舉就割開了身上纏繞著的絲線。 謝小晚皺了皺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設(shè)想了許多的結(jié)局,可從未想過到,藏鏡竟然會變得這般的……瘋魔。 藏鏡的臉上依舊帶著慈悲之意,但說出的話卻格外的冷漠:“你讓我心生魔障,我要再次了斷你我之間的因果!” 海風(fēng)徐徐吹來。 海上明月樓的周圍海浪席卷而來,升騰起了絲絲縷縷的霧氣。 謝小晚似有所感。 若是現(xiàn)在離開了海上明月樓的范圍,恐怕就不能再進來了。 沈霽筠還在這里。 不僅如此,還有被扣下的貨船之事沒有解決。 謝小晚不能退了。 那不能退,就只能正面一戰(zhàn)。 風(fēng)吹起了謝小晚的額發(fā),他足間一點,輕輕落在了圍欄之上。他的身形輕盈,衣訣獵獵,好似一只振翅而飛的鳳凰。 他抬起眼皮,眼中光芒璀璨,勝過上方一輪圓月。 “我有個小小的建議?!彼拿佳坶g帶著譏誚的笑意,就算是如此,也依舊精致得晃人眼睛,“為什么每次斷因果都要對我下手呢?不是有更方便的選擇嗎?” 藏鏡怔了一下:“什么?” 謝小晚的聲音匯入了嘩嘩海浪聲之中:“比如,殺了你自己,不就沒這么多事情了嗎?” 藏鏡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回答,臉龐微微扭曲了起來。 謝小晚的聲音清脆,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覺得呢?” 藏鏡沒有回答,他背光而站,臉上陰晴不定,不像是西漠密宗出來的佛子,倒像是……無間鬼域里爬出來的惡鬼。 謝小晚沒能得到答案,嗤笑了一聲,伸手一攤:“你看——你還是這樣的自私自利,不管什么,都只想著自己。” “我還以為佛前百年光陰,能洗滌你的心境,沒想到……你一點都沒有變?!?/br> “哦,說錯了,還是有一點變了的。那就是——你比以前更會偽裝了呢。” 一字字一句句,直接戳破了藏鏡多年來的偽裝。 他以為他已經(jīng)成為了風(fēng)光霽月的西漠佛子,成為一座無暇的鍍金雕塑佛像??晌丛耄絺窝b撕下后,他依舊是過去那個自私、陰暗的凡人。 藏鏡失神了片刻。 隨后,他的脖頸間傳來的一陣疼痛,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按住了脖子,看了過去。 只見一條透明的絲線橫在了月色之下。 絲線的一頭纏著他的脖子,而另一頭則落入了謝小晚的手中。 謝小晚的右手橫在胸前,手指如蓮花綻放,他的唇角浮現(xiàn)了一道古怪的笑意,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想死,由己度人,那么……難道我就會愿意去死嗎?” 說著,他伸手用力一拽,藏鏡下意識地踉蹌了一步, 藏鏡知道,若是再拖延下去,就必定會死在這條情絲之下,于是他也不去剪斷,直接持刀沖了過去。 眼看著要碰到謝小晚,卻見他縱身一躍,輕輕落在了平地上。 而藏鏡卻控制不住,直接撞到了欄桿上,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了海里,發(fā)出了沉悶的一聲。 謝小晚面朝著海上明月樓。他沒有回過頭,而是輕輕屈指,說了一聲:“去?!?/br> 隨后,身后又想起了“咚”得一聲。 好像是有東西掉落到了大海里面,濺起了海浪。 過了片刻,半透明的絲線收回到了謝小晚的手中,他緩緩轉(zhuǎn)過身,后花園中的紅珊瑚依舊爍爍發(fā)光,而藏鏡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海面上,一道身影一閃而過,緩慢地墜入了海底。 藏鏡被甩落到了海中。 他身受重傷,海底危機四伏,能不能活著離開,都是一個問題。 謝小晚收斂了一下衣袖,遠(yuǎn)遠(yuǎn)望著海面,小聲自語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 出現(xiàn)這樣的局面,有些太不體面了。 可是,如果他不動手解決了藏鏡,那么……死的人就是他了。那么一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仔細(xì)說來,這一切也多少與他有些關(guān)系,現(xiàn)在不免心生內(nèi)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