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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虎作倀自甘墮落的東西,也配取我沈山的性命!” 他的師父,上一人華山掌門就是死在幽冥手中,他的師兄弟們,年紀(jì)輕輕便喪于幽冥之手,只剩他一人殘喘至今,勉力支撐華山派威名不墮,到頭來,連他最得意的弟子都被幽冥殘忍殺害,只余一灘看不出人形的爛rou! 此次他率眾出戰(zhàn),本以為好不容易等來了報(bào)仇雪恨的機(jī)會,如今卻眼看著就要喪命于叛徒之手! 今日或許就要命喪于此! 身處絕境,心情激蕩之下沈山忍著經(jīng)脈被撕裂的痛不要命地鼓蕩內(nèi)力,盡數(shù)注入隨身的神兵之中。 內(nèi)力加持下利刃之上劍芒暴漲,雪亮的劍鋒掃過,輕易帶起一片血雨。 “自甘墮落?”面對如此異變,康孫聲色不改,“丐幫要黃金,幽冥要秘籍,我與幽冥不過是互幫互助各取所需,何來自甘墮落?” 他揮舞著打狗棒,帶出的威勢絲毫不弱于沈山。 潛伏已久的張澤眼看這二人舍命戰(zhàn)在一處,全神貫注無暇他顧,康孫更是背對著他的方向,對他毫無防備,機(jī)會稍縱即逝,他的手悄然握上鴻影,正欲拔劍—— “小友且慢!” 恰在此時,一道聲音傳音入密在張澤耳邊響起。 溫鴻宇。 張澤微微一怔,提至胸口的氣息霎時散去大半,他重新退回藏身之處,不等詢問此舉為何,便又收到了溫鴻宇的傳信:“我已命青陽派等掌門率領(lǐng)其門下弟子埋伏于此,一旦生變即刻來援?!?/br> 青陽派? 張澤思忖片刻,想起來這似乎是盤踞在凌州的一個門派,勢力龐大,說是七派之下第一門派亦不為過。 是了,這江湖除了一覽眾山小的七大門派,當(dāng)然還有其他勢力的存在。 可英雄大會分明沒能開得起來,溫老前輩又是什么時候、 他的心中倏爾閃過一絲明悟,畢巖他們許久不在逍遙,莫不就是為了此事? 面對錦玉珞和齊五兩大高手的步步緊逼,溫鴻宇心分兩用依舊游刃有余:“長歌派弟子探得此地西北十里之外有條山路,繞開了我派在此地的正面布防,通往寶庫所在。我懷疑康孫等人的突襲不過是場佯攻,真正的幽冥之主怕是已經(jīng)帶著精銳力量走山路直奔寶庫而去。那里雖有防守,但攔不住武功極高的幽冥之主。” 張澤了然道:“承蒙溫前輩多日指點(diǎn)之恩,既如此,那就讓晚輩去會會那幽冥之主?!?/br> “拜托了,小友。” “定不負(fù)溫前輩所托?!?/br> 隔著濃厚的夜色,張澤同溫鴻宇遙遙對視一眼,他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一頭扎進(jìn)漆黑的樹林中。 腳踏輕功,十里的距離不過轉(zhuǎn)瞬之間,溫鴻宇口中的山路便是零碎的過往記憶中張澤一次次同傅夜明對戰(zhàn)的地方。 白日里蔥蘢的樹影在黑暗的掩映下多了幾分蕭瑟肅殺,枝葉婆娑間,張澤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搖頭長嘆一聲命運(yùn)的頑固,便挑了個視野開闊又能隱蔽身形的樹枝坐上去,養(yǎng)精蓄銳,靜待敵人。 風(fēng)吹草低,樹影搖曳,沁涼的夜風(fēng)帶來遠(yuǎn)處的喧囂。 張澤側(cè)耳細(xì)聽,隱約聽到冷鐵相撞的脆響,和將死之人的哀嚎。 聽聲音,幽冥已經(jīng)和防守弟子交上手了。 幽冥來了多少人?來的人都有誰? 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怎么樣了?是誰占了上風(fēng)? 守山的弟子能撐住嗎?傷亡幾何? 無數(shù)的念頭一個接一個轉(zhuǎn)過心頭,挑動著他逐漸繃緊的心弦。 那聲音是不是變小了? 是分出勝負(fù)了嗎? 誰贏、不,那些弟子活下來多少? 幽冥之主時不時就要來了? 失敗了那么多次,這一次,他真的能行嗎? 要不要去幫留守的弟子們? 但以逸待勞他自覺還能有些勝算,若是加入亂戰(zhàn),勝了倒還好,要是敗了…… 正當(dāng)張澤逐漸心浮氣躁之時,靜靜陪在他身邊,同樣傾聽著遠(yuǎn)方動靜的天乙忽得抬起頭:“主人,屬下請戰(zhàn)?!?/br> “什么?”張澤大半心神都放在看不見的戰(zhàn)場上,被天乙的動作嚇了一跳,無意識地轉(zhuǎn)頭問道。 生死之戰(zhàn)就在眼前,天乙的樣子卻與往日并無半點(diǎn)不同,呼吸平穩(wěn)而綿長,身姿挺拔而有力,黝黑的眸中波瀾不驚。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帶著泰山壓頂而聲色不改的冷靜,一字一句咬字清楚,條理清晰:“守山弟子人數(shù)雖多,論及個人武功必定比不上傅夜明挑出來的精銳,若放任不管則防線崩潰不過是時間問題。到時主人雙拳難敵四手,更有不知深淺的傅夜明在旁虎視眈眈,寶庫定然會失守。不如讓屬下前去支援守山弟子,將幽冥眾拖在山腳,再由主人擋下傅夜明。” 天乙好似沒有重量般輕飄飄變換著動作,屈起膝蓋俯身跪在張澤身側(cè),溫順地低垂下頭顱,以手撫胸,以胸腔里鏗鏘跳動的心為憑,以和溫順的姿態(tài)截然不同的堅(jiān)定許下誓言:“屬下以性命作保,絕不會讓任何幽冥之人越過防線!請主人允許屬下出戰(zhàn)?!?/br> 有多久,天乙沒在自己面前擺出這幅臣服盡忠的模樣了? 張澤的思緒不合時宜地飄遠(yuǎn)了一瞬。 因?yàn)榍笆赖挠绊?,他對主從尊卑這一套向來不怎么在乎,自然不想讓最在乎的天乙一舉一動都那么卑微——盡管天乙本人從不覺得那是折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