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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三兩句話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 謝盛寧截住話頭,不解地問:“谷公子為何會識得醉花陰?” 這是在懷疑是他下毒害了天乙? 谷清風(fēng)莞爾低笑一聲:“呵,在下年幼之時,先父曾遭歹人刺殺,中了醉花陰,腕上有一條和天乙一模一樣的黑線。先父因此纏綿病榻,散盡家財尋訪天下名醫(yī),一無所獲,只撐了三年就撒手人寰。” 沒想到會牽扯出這樣的傷心往事,謝盛寧愣了一下。 三兩句解釋清楚,谷清風(fēng)擔(dān)憂地看著張澤,和聲道:“先父過世后,我一直沒放棄打探醉花陰的消息,幾經(jīng)輾轉(zhuǎn),得來一份解藥。我請人看過,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張兄若信得過我,我這就啟程,將解藥拿給張兄。” 柳暗花明又一村。 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在身上,張澤已經(jīng)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他眼眶通紅,呆呆地抬頭望著谷清風(fēng),鼻子一酸:“谷兄……” 明明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谷清風(fēng)竟愿意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唉……”谷清風(fēng)長嘆一口氣,拍拍張澤的肩膀,“張兄一路上助我良多,還救過我的命。解藥本就是救命用的,我已經(jīng)用不上了。給了你,還能救下天乙?!?/br> 張澤眨眨眼睛,努力讓眼淚不要流下來:“谷兄的這份恩情,我記下了。日后但有所求,絕不相負?!?/br> “張兄不必如此。事不宜遲,我這就走?!惫惹屣L(fēng)解下腰間的玉佩,塞進張澤手中,“要是遇到什么麻煩,就拿著這塊玉佩去三山布莊。我家在京城,路途遙遠,一來一回最起碼要一個半月,這段時間,你多加小心?!?/br> 叮囑完,他不再多停留,急匆匆離開。 目送谷清風(fēng)離開,張澤收好玉佩,俯身將天乙的右手放回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輔一站起身,只覺得眼前發(fā)黑,太陽xue鼓脹,腳下直發(fā)軟,多虧身旁的李成如伸手扶了一把,才沒有真的摔在地上。 “怎么樣?”謝盛寧問。 “小友本就心力損耗過大,又突逢巨變,心神俱震,再加上醉花陰的一點毒性,這才撐不住。好在中的毒不多,好好休息,過幾天便能自動排出體外?!?/br> 謝盛寧嘆一口氣:“那就好。” 總算還有個好消息。 “張少俠就在此休息吧。我已經(jīng)命羽卓去徹查此事。有什么進展會第一時間告知張少俠?!?/br> 張澤點頭應(yīng)下。 謝盛寧和李成如前后腳離開,屋里頓時安靜下來。 “天乙……” 張澤緩緩坐在床邊,垂眸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人。 他喜歡天乙。 他怎么能不喜歡天乙呢? 天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人,天乙長的好看,會的又多,還聽話,會關(guān)心人,再因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喜歡上天乙不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嗎? 喜歡了那就去追求,去示好,去把所有他覺得好的東西都捧到天乙面前,也不管天乙想不想要,喜不喜歡。 甚至某些時候,他也不是沒有沾沾自喜過,看吶,這么好的天乙是他的,跟著他四處奔波,跟著他闖蕩江湖,滿心滿眼都是他。 多隨意,多淺薄的喜歡啊。 直到天乙在他的面前轟然倒下,生死不明,他的世界剎那間天翻地覆,一片黑暗,他才知道,不是那樣的。 名為天乙的種子在他的心中落地生根,抽枝發(fā)芽,在一次又一次不經(jīng)意的培育澆灌之后,成長為參天大樹。 有人想要將這顆扎根于他心底最深處的大樹連根拔起,這和直接毀掉他的世界有何區(qū)別? 沒有天乙,這個江湖又有何意義! “天乙,我是不是太天真了?本想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想分正邪就讓他們分,想打打殺殺就讓他們打,我本天外來客,這些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張澤慢慢理順天乙額角散落地碎發(fā):“可是我錯了。江湖哪有那么平和呢……置身事外……我早就一腳踏進這個泥潭,還怎么置身事外!” 他深深吸一口氣:“我改主意了,天乙。醉花陰既然出自幽冥,他們那里一定有解決的辦法……靠人不如靠己,總不能真的只是坐等谷清風(fēng)的消息……” 仿佛是為了宣泄心中的后怕,張澤一個人絮絮叨叨了很久,直到堅持不住,迷迷糊糊睡過去。 正在半夢半醒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張澤一個機靈清醒過來。 天邊紅日西沉,將暗未暗,殘陽照血,目之所及,萬物皆染著煞人的紅光,盡顯無邊蕭索。 曾在校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長歌弟子站在門外,施禮道:“師父讓我轉(zhuǎn)告張大俠,下毒的人找到了。” ☆、第 37 章 張澤愣了一下,忍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有點驚詫地問:“找到了?” 這么快?他都做好準備不了了之了。 長歌弟子不卑不亢地回道:“是。師父請張少俠至大廳一敘。” 張澤輕手輕腳地掩上門:“走吧?!?/br> 一路無話。 等他抵達議事的大廳,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 上座是長歌派的掌門謝盛寧,左右兩側(cè)各擺了三把椅子,坐著其余六派的長老,長老身后立著各自門派的核心弟子,張澤粗粗掃過一圈,都是熟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