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百只吸血鬼怪物嗅到了鮮血的味道蜂擁而至。

    他們狂奔著、嘶吼著，像是掙脫牢籠的野獸一樣，猙獰地張著雙猩紅如血的雙眸。

    身穿黑袍的巫師似乎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驚慌失措，稍有分心便被怪物撲倒在地，撕咬得四分五裂。

    “啊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那些身穿黑袍的巫師瞬間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啃食著。

    凱倫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情景，先用冰錐將格蕾的四肢釘在地上，然后一邊擊退靠近的吸血鬼怪物，一邊朝仍在打斗中的男人大喊：“赫爾！過來幫我！”

    然而，赫爾斯泰因卻擺脫不了糾纏，他沒有想到原本斯文儒雅的策爾特會變得如此的強大，更令他意想不到的的是，對方左手握住的那把短小精致的匕首，能徹底地阻斷身上自愈的能力。

    策爾特注意到他投來探究的目光，忽的唇角一彎，微微一笑：“是不是很好奇這把匕首？這是用卡蜜拉的頭顱鍛鑄而成的匕首，是能夠斬殺任何吸血鬼的武器?！?/br>
    “卡蜜拉？！你們……”赫爾斯泰因愣了下，雙眸瞪大，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沒錯，我們把她救回來了。”

    策爾特攻擊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他暗暗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神情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似的，沉了沉語氣：“你消失的這幾百年到底在干什么？對外面的事情都不聞不問的？”

    赫爾斯泰因卻突然雙目充血，呼吸急促，整個人抑制不住地暴怒起來，他最討厭柏萊和策爾特總是端著這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來責(zé)問他，就像他永遠(yuǎn)都是叁人里面最愚蠢、最魯莽的那一個存在。

    “你少管我！”赫爾斯泰因額角青筋暴起，揮動拳頭沖了上去。

    “格蕾！”?àρ.ρò⒅z.?ò?（o18z.）

    周圍的巫師忙著應(yīng)付突然出現(xiàn)的吸血鬼怪物，西芙得以脫身，立即沖到格蕾的身邊。

    當(dāng)她看見格蕾的四肢被冰錐死死地釘在了地上，鮮血染滿了身體、幾乎是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眼睛里頓時蓄滿了淚水。

    格蕾艱難地忍著疼痛，虛弱地喘息著：“西芙……你…砍斷這些冰錐……抱我起來……”

    “不行！這樣你的傷口……”

    “沒時間了……趁著他們無暇他顧，我們……我們快點離開……”

    西芙緊咬著嘴唇，眼淚沿著下頜不住地滴落。

    如果強硬地抱起來，不就意味著讓冰錐完全穿透了格蕾的四肢？

    如此劇烈的疼痛要怎么去忍受……

    格蕾依舊溫柔地注視著西芙，耐心地哄著她：“西芙，我可以忍受的……到時候你再哄哄我，好嗎？”

    越來越多的吸血鬼怪物在朝她們靠近，來不及細(xì)想，西芙用手背抹去眼淚，哽咽道：“我知道了，我答應(yīng)你一定會好好哄你。”

    西芙將四根深深嵌入在血rou里的冰錐砍至接近肌膚的位置，俯身小心翼翼地抱緊了格蕾。

    “格蕾，我要抱起你了。等我們都安全了，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br>
    “嗯……”

    格蕾微微偏頭，將臉埋進(jìn)西芙的脖頸處，瞳孔一縮，鉆心的劇痛從四肢同時驟然傳來，混合著濃郁的血味刺激著昏沉的大腦。

    她已經(jīng)痛得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五官扭在一起，止不住地渾身抽搐，隨后兩眼一番，生生地痛昏了過去。鮮紅的血液徐徐流下，黏附著冰錐、滴落在地上。

    西芙抱緊了懷里的女人，邊跑邊叫喊著格蕾的名字試圖喚醒她的意識。她的身體也受了不少的傷，左臂和大腿仍然被冰箭凍結(jié)著，每一下奔跑都傳來一抽一抽的疼。但她已經(jīng)顧不上身上的傷口了，一心只想著盡快將格蕾送到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療。

    夜色nongnong，身后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野獸咆哮聲。

    西芙抱著格蕾在拼命地奔跑著，像是深陷在永無止境的黑夜中奔跑的旅人，沒有了方向。眼前被淚水霧得視野模糊，很累，但是沒辦法停下腳步，唯有繼續(xù)往前奔跑。

    格蕾不知道什么時候恢復(fù)意識了，鼻尖眷戀地蹭了蹭西芙的脖子，聲音沙啞：“西芙……”

    “我真的覺得很幸?！退闶沁@樣深陷危險之中，能夠和你在一起，我也覺得……很開心……”

    “我愛你……從生到死，永遠(yuǎn)愛你……”

    西芙的眼淚再次決堤，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撕心裂肺，語無倫次地哭喊著：“我不要你死……格蕾，我們、我們能一直活下去的……我一定會給你好多、好多的幸?！笄竽懔耍也荒軟]有你……”

    “格蕾…嗚…你要答應(yīng)我，不要離開我……”

    格蕾很輕地笑了聲：“我不會死……”

    她還未去兌現(xiàn)和西芙的承諾，不會就這樣拋棄西芙一個人的。

    她一定會活下來，她們一定能夠活下來。

    不知不覺中，西芙抱著格蕾終于來到了西邊的碼頭。

    不同于常年?？控涍\船的布萊頓碼頭，這個偏遠(yuǎn)荒涼的碼頭只?？恐鴰姿倚⌒偷乃饺舜弧?/br>
    黑夜中，一名短發(fā)女人正站在甲板上，手中提著一盞油燈朝她們揮手示意。

    當(dāng)西芙抱著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格蕾登上船只時，奧利維亞發(fā)出了一聲驚呼：“怎么又傷得這么嚴(yán)重了？！”

    “奧利維亞，拜托你快點給她治療！”

    西芙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地往下掉，沒辦法停下來。

    奧利維亞不再說什么，將格蕾放置在船艙里的木板床上，立刻默念治愈咒術(shù)，柔和的淡黃色光芒瞬間籠罩在她們的身上。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一聲又一聲響亮的咆哮。

    奧利維亞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收拾起情緒再次專注起來。

    西芙走出船外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又折了回來回到格蕾的床邊。

    她微微傾身，溫柔地親了親格蕾的額頭，然后又親了一下她的眼睛、鼻子、臉頰，蜻蜓點水地親吻蒼白的嘴唇，猩紅的眼睛恢復(fù)了原本清亮的琥珀色，里面滿是眷戀與不舍。

    西芙溫柔地凝視著格蕾熟睡的臉，很慢很輕地說：“格蕾，我愛你。”

    “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br>
    她拾起地上的鐮刀，起身往船外走去，吩咐船員立刻準(zhǔn)備駛離碼頭，準(zhǔn)備下船。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奧利維亞焦急地問道。

    “吸血鬼怪物已經(jīng)追到這里了，我去解決他們?！蔽鬈筋D了頓，眼里帶了幾分情緒，說：“還有結(jié)束掉所有的一切。”

    只要這一切的紛爭都結(jié)束了，再也沒有吸血鬼的矛盾，沒有巫師的追殺，她和格蕾就能過上渴望已久的安穩(wěn)生活了。

    “可是……”

    “我解決了這些事情就會去找你們?！蔽鬈匠瘖W利維亞點了點頭，輕輕地說：“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格蕾就拜托你照顧了?！?/br>
    說完，西芙兀自笑了笑，握住鐮刀徑直往追趕而來的吸血鬼怪物沖上去。

    奧利維亞靜默地注視著金發(fā)女人的背影，良久收回了視線，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到了格蕾的身邊繼續(xù)治療。

    船只緩緩駛離碼頭，在夜色中拖長了離去的身影。

    西芙沿路返回樹林，附近的小鎮(zhèn)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看來吸血鬼怪物開始襲擊附近的城鎮(zhèn)了。

    琥珀色的眼眸里染上了一抹黯色，西芙腳步微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立即繼續(xù)前行。她現(xiàn)在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解決其他的吸血鬼怪物了，必須要盡快結(jié)束所有的紛爭，然后回到格蕾的身邊。

    在西芙抱著格蕾逃離之后，柏萊就立刻現(xiàn)身了。

    距離叁人聚首的景象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百年，那時候純種吸血鬼的數(shù)量不多，卡蜜拉和簡仍然在他們的身邊。

    如今，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很多的伙伴，周圍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無意識徘徊著的吸血鬼怪物。

    “策爾特，赫爾，好久不見了?！卑厝R主動問候，聲音如往常一樣沒有起伏，就好像他們只是分別了不久又再見面的日常一樣，平淡又普通。

    赫爾斯泰因垂眸不語，捂著肩膀的傷口急促地喘著氣，他的雙臂、雙腿已經(jīng)刀傷如鱗，失去重生能力的吸血鬼猶如一名普通人類一樣，傷口越嚴(yán)重便會失血越多，最終會像人類一樣走向死亡。

    策爾特不屑地嘖了一聲：“怎么？這是要來一場敘舊嗎？”

    赫爾斯泰因怒瞪著眼睛，咬牙切齒道：“策爾特，你剛才每一招都是沖著我身上致命的地方，還好意思說敘舊？”

    “敢傷害我的女人，就算是你，我也不會輕易放過?！?/br>
    策爾特眸底一片冰冷的殺意，攥緊了手中的匕首往前了一步。

    赫爾斯泰因并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目光死死地盯著染滿鮮血的匕首，只要搶奪了過來他也可以將策爾特給殺了。

    柏萊卻在此時往前了一步，橫亙在二人之間阻止他們靠近。

    策爾特狐疑地看著他，視線若有若無地打量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就連一直守護(hù)在身邊的艾爾頓也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

    柏萊淡淡地說道：“艾爾頓不在，我讓他和其他獵人去處理你帶過來的那些吸血鬼怪物?！?/br>
    策爾特的眼底閃過一絲憎恨，“柏萊，你最令我討厭的地方便是自以為是地一意孤行，你以為你所做的這一切就是正確的嗎？”

    “我不認(rèn)為我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我只是為了人類做出正確的選擇?！?/br>
    柏萊深深地看了一眼策爾特，又再望向赫爾斯泰因，眸光逐漸變得深沉。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人類的世界里尋找著能讓我們存在的一席之地，事實上……這個世界始終容不下我們的存在，因為我們根本就不屬于這里。以諾私自創(chuàng)造我們，本就違背了神的意愿。世界會變化，社會會進(jìn)步，人類亦會進(jìn)化，而我們的時間永遠(yuǎn)停留在過去?！?/br>
    策爾特目光發(fā)冷，沉聲道：“柏萊，你在否定我們過去存在的意義?！?/br>
    柏萊：“我只是想了很多，關(guān)于你們的遠(yuǎn)離，卡蜜拉的死，簡的死……所有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br>
    “夠了！”赫爾斯泰因怒吼了一聲：“我來這里不是要聽你的懺悔！”

    “不，我只是覺得需要和你們道歉一聲而已，因為我要結(jié)束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們的生命。”

    柏萊抬眸，平靜地看著他們，仿佛他剛才口中所說的“結(jié)束一切”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赫爾斯泰因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策爾特靜默了幾秒，說：“柏萊，在我們?nèi)酥心愕牧α渴亲钊醯?，赫爾現(xiàn)在的身體都能輕松將你撂倒，更何況你現(xiàn)在手上一把武器都沒有，你是要怎樣結(jié)束我們的生命？”

    “不需要我親自動手?！卑厝R朝赫爾斯泰因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循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

    赫爾斯泰因不解地回頭，猝然瞪大了眼睛，只見成群結(jié)隊的吸血鬼怪物發(fā)了狂一般地圍住了凱倫，像是一群饑餓的野獸在互相爭奪美味可口的獵物。

    “凱倫！”赫爾斯泰因心頭一跳，拔腿往凱倫的方向奔去，身后的策爾特卻突然執(zhí)劍刺向他的后背，于是他側(cè)身躲開。

    策爾特?fù)P唇冷笑打量著他：“你不是最憎恨人類的嗎？怎么會這么關(guān)心那個女人？”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更甚：“原來如此……你愛上人類了?！?/br>
    當(dāng)初赫爾斯泰因執(zhí)意出走、離開吸血鬼一族，除了看不慣柏萊的決策，另一個原因便是對抓走了卡蜜拉的人類恨之入骨。他離開之后，曾經(jīng)一個人無差別地屠殺了數(shù)十個人類村莊，最終遭到了人類的報復(fù)，差點面臨了和卡蜜拉一樣的悲慘遭遇。

    在赫爾斯泰因重傷即將陷入沉睡的時候，他被一位名叫凱倫的巫師從人類的手中救出來了，自此以后他便跟隨著一代又一代的凱倫展開了探尋“永恒”神諭的旅途。

    他不想回到吸血鬼一族，一來是對柏萊和策爾特早已心生不滿，卡蜜拉的事情成為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道鴻溝。另一個原因便是本應(yīng)對人類恨之入骨的他卻和人類生活在一起，他放不下面子回到原本的世界，于是便跟隨著巫師一起生活。

    赫爾斯泰因沒有回答，徒手抓住了長劍，劍身陷入掌心，瞬間鮮血如柱，他猛地使力將長劍掰斷，抓著斷劍反手刺向策爾特的脖子，眸光兇狠冰冷。

    策爾特被他這一行動驚得微微一愣，往后閃躲的動作慢了一拍，殘劍剛好擦過脖子的肌膚，落下一道不淺不深的劃痕。

    赫爾斯泰因再次和策爾特打斗起來，耳邊時不時傳來凱倫的尖叫讓他開始分心了，眼神中的焦急不言而喻，動作被打亂了節(jié)奏。

    這是一個機會，策爾特挨了幾個重?fù)袅⒓唇?，一個閃身貼到了赫爾斯泰因的面前，左手執(zhí)起匕首沖著對方的心口刺去。

    “呃?。　?/br>
    匕首結(jié)結(jié)實實地刺入胸腔，劇烈的疼痛立即傳遍全身，guntang的鮮血從胸口淌出，濺滿了握著匕首的黑色皮革手套上。

    赫爾斯泰因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策爾特，但很快就大笑出聲。他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對方握住匕首的那只手臂不讓抽離，另一只手攥著殘劍狠狠地插進(jìn)對方的腹部、胸口、脖子，發(fā)狂一般地劃破那張俊秀的臉頰。

    “啊啊啊——赫爾！啊?。。。　?/br>
    男人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樹林之中，西芙趕到的時候便看見如此癲狂駭人的一幕，而柏萊卻仍舊神色自若地站在一旁看著，平淡得近乎冷漠。

    最終赫爾斯泰因無力地跪在了地上，雙手自然垂落，良久，猩紅的雙眸逐漸失去了光彩，瞳孔放大，氣息消散。

    策爾特捂著滿布傷痕的臉龐，白皙的臉上是數(shù)不清的劃痕，粘稠的鮮血染紅了視線。他將匕首從赫爾斯泰因的胸口處抽了出來，踉蹌著腳步往柏萊的方向移動。

    突然，一抹金發(fā)身影擋在了柏萊的身前。

    策爾特的腳步頓了頓，那張毀壞的容顏倏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每一個舉動都寫滿了不可自拔的迷戀。

    他嘴唇翕動，顫抖著聲音喊出了心底里眷戀的名字：“Jane……”

    “噗通——”一聲響起，頭顱墜地，男人瞬間身首異處。

    西芙緊緊攥著手中的鐮刀，緩緩放下動作，雙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目光沉沉地看著跌落在地上的、仍然綻放迷戀笑容的臉龐。

    她閉了閉眼，微不可察地調(diào)整呼吸，淡淡說：“柏萊，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br>
    “還差一步?！?/br>
    柏萊緩緩走到策爾特的尸體旁邊，輕輕掰開套著皮革手套的手指，取出染滿鮮血的匕首，劍尖對準(zhǔn)了自己的心口。

    西芙皺了皺眉：“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

    柏萊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一切的罪惡由我們而起，也是該由我們終結(jié)。我們本不屬于這個世界，既然神賜予了我們泯滅詛咒的方法，那么是時候該履行了?！?/br>
    “西芙蒂卡，你和我們不同，你屬于這里。你走吧，和格蕾·弗洛倫斯好好地活下去。”

    柏萊閉上眼，將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殷紅的鮮血漸漸染紅了衣衫。

    “祈求你將我的罪孽洗滌凈盡，并潔凈我的罪……”

    這是他最后的祈禱，也是他最后的贖罪，一切的罪惡就由他親自帶走吧。

    西芙嘆了口氣，心里有些唏噓，心情也更加的復(fù)雜。

    她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是否正確，但至少她和格蕾以后的生活里都不再有所謂的吸血鬼紛爭了。

    突然，一道輕微的嗚咽聲喚回了她的思緒。

    西芙猛然回神，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吸血鬼怪物幾乎全被擊倒，有些被冰錐刺破頭顱，有些被完全地凍結(jié)封住，散發(fā)出絲絲的寒氣。而放出這些冰錐的巫師，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緩緩匍匐到跪在地上的男人身邊。

    她身上的衣物被撕扯得破爛不堪，露出的傷口也被吸血鬼怪物咬得血rou模糊。

    “赫爾……赫爾……”

    凱倫抱著赫爾斯泰因冰冷的身體哭得泣不成聲，哭聲越來越崩潰，越來越絕望。

    “赫爾，你不會死的……你不能不要我啊……我、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里……赫爾、赫爾……”

    “赫爾……你看看我好不好？你說話啊……嗚……”

    “我不要神諭了……我們就這樣生活下去好不好？赫爾……你回答我啊……赫爾……”

    西芙看著有些不忍心，一想到萬一她和格蕾也遇到這樣的情形，心里便會隱隱作痛。她默默地收回了視線，緊了緊手中的鐮刀，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眼神越來越堅毅。

    轉(zhuǎn)念一想，只要把她也殺了，格蕾以后就能安全了。

    她們就能擁有安定的生活了……

    西芙握著鐮刀朝女人緩緩靠近，驀地女人的身上散發(fā)出一股異常的光暈，寒氣瞬間四起，隨著藍(lán)色光暈的蔓延，一層薄冰自女人的腳下向四周凝結(jié)而起，瞬間覆蓋在土地上。

    光暈所及之處便會立刻凝起冰晶，一旦碰觸便會凍結(jié)起來。

    柏萊的尸體、策爾特的尸體、赫爾斯泰因的尸體、吸血鬼怪物，甚至連同周邊的樹木都瞬間被冰凍結(jié)起來。

    西芙見勢不妙，轉(zhuǎn)身立即逃離。

    直覺告訴她，這是比普通的冰凍咒術(shù)要厲害數(shù)百倍的力量。

    她不敢回頭，耳邊不停地響起冰凍凝結(jié)的響聲，身后的寒氣越來越逼近，一旦停下腳步，她也會瞬間被凍結(jié)起來。

    西芙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西邊的碼頭，身后的樹林早已被冰雪覆蓋，月光的映照下變得白茫茫的一片，在這炎熱的夏季里形成了一道奇異的風(fēng)景。

    可那道藍(lán)色的光暈仍然在不停地向四周擴散，連同海岸的沙灘也變成了一層厚厚的冰面。

    西芙無暇欣賞這番奇景，匆忙地登上了一艘停靠在碼頭的船只。

    然而船上空無一人，她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駕駛艙，身后卻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略帶一絲的沙啞。

    “西芙，你要去哪里呢？”

    西芙轉(zhuǎn)身，做出防備的姿態(tài)，眼底一閃而過錯愕和震驚。

    “海莉……”

    海莉一只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失血過多讓她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可那雙殷紅眼眸里的火焰熱烈又躁動，像是要把眼前的獵物燃燒殆盡。而她另一只手，正握著那把本應(yīng)插在柏萊心口的匕首。

    “你看，我也有武器了。”

    海莉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揚起，目光浸染笑意，一字一頓地認(rèn)真說道。

    “這一次，我一定要殺了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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