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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院生活簡樸,春姬的屋子算是這里數一數二好的,但是內里仍舊樸實無華——一方木塌,一套桌椅,一臺木柜,再多便沒有了。 好在王女東西帶得全,十大箱的細軟翻騰收拾,如今那木塌上已經掛好了閃著亮光的金紗帷帳,錦緞被褥也是繡滿了精致的青蓮。旁邊木桌上,香爐青煙裊裊,還有一面銅鏡和幾臺妝盒,儼然已成了梳妝桌。 當然,這些都是府中的家丁們臨走前給她收拾的。 春姬拉著玄凈來到桌邊,又去墻角壘著的木箱中翻出一把皮尺。 “玄凈師傅,我為你量身?!彼诰嚯x對方兩步遠的地方站定,眸光盈盈。 玄凈笑著點頭,張開手臂立直站好,隨她開心。 姑娘家的指頭如青蔥尖般嫩小,不算大的皮尺被滿滿當當抓在手里,費勁得令人不忍心看,叫觀者縱使一竅不通,也想以手代勞。 “……莫要動彈,就快好了?!贝杭О聪滤鲃菀獛兔Φ氖郑谥_尖左比比,右劃劃,忙得不亦樂乎。 玄凈笑著搖頭:“春姬作為王女,喜好似是有些與眾不同?!?/br> 春姬抬眸反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就與眾不同了?” “也是?!毙粲贮c點頭,輕易贊同了對方的想法,看上去頗好說話的樣子。?ρó1?.℃ó?(zpo18.) 胸腰臀這叁個部位的圍長不宜直接測量,雙手拿著皮尺從人家臂彎里穿過去,太像投懷送抱了。于是,春姬只虛虛丈量了半面,打算得出尺寸后再按倍加算。 但饒是這樣,正面相對的時候還是叫她禁不住紅了臉頰。皮尺收回,垂柳嫩枝般的人兒輕咬著下唇站在原地,欲語還休,不勝靦腆。 “想說什么?”玄凈巋然不動,神情依舊如山間的風般舒朗。 春姬斟酌片刻,柔聲問他:“玄凈師傅的家中,可還有兄弟姐妹?”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想到能有好幾個這般姿容的俊男美女圍著自己,她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年輕僧人被逗壞了,爽朗的笑聲傳出老遠:“春姬貪心吶!” 見對方羞得簇起了小眉頭,他清清嗓子,又道:“我是個棄嬰,自幼便在寺中為僧,師從住持,因此并不知身世如何,也不知家中是否有同胞?!?/br> 春姬聞言,不由想起了府中那幫死士。與尋常百姓不同,他們多半是身世凄慘,無奈投入死士營的,其中自然也不乏遺棄之子。春姬不愿他們生如浮萍、幽暗卑賤地渡過一生,因此從不讓他們藏于隱蔽處,出行時必然堂堂正正,身上穿得也不輸大家公子。 盡管這樣一來,無意間招致了許多流言蜚語,但春姬無悔。她府中的男男女女都那般美麗可愛,當然值得世間最好的對待了。 至于外人不愿理解,甚至要用惡意的言語重傷,致使她現在嫁都嫁不出去,還要來佛門清修,也算是讓心思澄澈的春姬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世道艱險,人心難測。 慢慢悠悠回過神,她看著面前這張平生未見的好容顏,無奈地捧起臉頰輕聲感嘆:“這般漂亮的孩子也舍得遺棄,你那父母也太過奢靡了些?!?/br> 玄凈笑得肚子疼。他一屁股坐到桌子的邊沿上,單腳扎著木凳,透露出幾分松懈下來的閑散:“佛說紅顏枯骨,但若世人皆如春姬這般純粹,我看即使是鐘愛于色相,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春姬以袖遮唇,笑得眉眼彎彎:“得君盛贊,春姬能開懷多日了。” “這么抬舉我吶,因為我好看?” “是呀。” “噗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