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詹姆斯公爵望著她們擁抱的身影，心情復雜地對南迪說話：“你……算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總之別干蠢事，斷送整個佩羅家族的未來。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br>
    南迪擦了擦額頭的汗，身體靠劍支撐著，微笑回應：“您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作為國防大臣，從明天開始肯定有很多事要忙?！?/br>
    詹姆斯氣得捏緊了拳頭：“想挨揍嗎？”

    南迪不吭聲了。

    奉行鐵血教育的家庭里，哪個孩子都是被揍大的。當然，除了瑪姬。

    瑪姬是詹姆斯公爵的小女兒，唯一的女兒，自然和那幾個兒子不一樣。哪怕今天這場禍事，基本都是瑪姬和溫洛聯(lián)手搞出來的，詹姆斯公爵也沒勁兒教訓她。

    “走了?！?/br>
    詹姆斯狠狠瞪了南迪一眼，“回家再收拾你?！?/br>
    南迪將軍摸摸鼻尖，繼續(xù)忙活著封鎖整個皇宮。

    溫萊牽著瑪姬的手，一路穿過安靜的玻璃廊道，走進中央花園。在議事廳附近，她們聊了很多，從叁個月前邊境發(fā)生的噩夢，到舊紀元的奇幻經(jīng)歷。

    所有的事情像荒誕戲劇盡數(shù)剖開，瑪姬聽完牙齒都在抖。

    “你疼不疼??？”紅發(fā)的騎士攥著溫萊的手，“你現(xiàn)在還疼不疼啊？”

    溫萊搖頭，恍惚想起那個形同黑夜的精靈。墨羅米爾和自己也有過類似的談話。其實人世間多的是長途跋涉的流浪者，然而只要找到歸宿，以往的難堪與孤獨都不再重要。

    沒多久，騎士團其他人也進宮了。

    一群人吵吵鬧鬧地問候溫萊，得知她有了舊紀元的奇遇，又鬧著要聽精靈種族與獸人部落的故事。

    “溫萊小姐，精靈是什么樣的？走在月色下會發(fā)光嗎？”

    “還有龍，龍！”

    膽大的貴族千金偷偷瞥向議事廳外墻懸掛著的魔鬼（巴托伊修德已經(jīng)無聊到玩自己的尾巴），壓低聲音問：“溫萊小姐，那個是不是你的情人呀？”

    除了瑪姬，溫萊沒對任何人講述溯回陣和黑魔法書的事，邊境審訊室的遭遇更是秘密。她彎著眼眸回答每個問題，冰霜巨龍氣勢迫人，維林精靈看似高傲但喝酒后會唱唱跳跳，巨蜥獸人與雪狼部落關(guān)系很親近……

    從始至終，瑪姬都握著溫萊的右手，嘴唇繃成一條直線。當溫萊承認那只魔鬼是情人時，瑪姬的呼吸都仿佛在哭泣。

    “好了，別打擾溫萊啦，已經(jīng)很晚了?！?/br>
    希亞用扇子敲每個人的肩膀，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瑪姬，“你們不困嗎？忙了好幾天，今天睡個好覺吧?！?/br>
    除了莉莉，其他人還真不困。

    白天見證了溫萊殺死蘭因切特的場景，而且還親自協(xié)助魔女逃亡，說實話特別刺激，到現(xiàn)在個個情緒亢奮。想說的話太多，想問的問題也無窮無盡。舊紀元，魔鬼，蘭因切特，皇宮的變動……任意一個話題拎出來都能聊幾個鐘頭。

    但她們還是同意了希亞的提議，在侍女的帶領下前往指定的住處休息。莉莉已經(jīng)困得睜不開眼，整個人靠在希亞身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盹兒。

    “有什么事我能幫忙嗎？”

    希亞問。

    溫萊搖頭，抱了抱身體僵硬的瑪姬。正直的騎士不理解魔女與魔鬼的關(guān)系，只當溫萊祭獻了自己，難過得無以復加。

    “我沒事呀……”溫萊低聲哄道，“真的只是情人而已，想著可能有用所以帶過來了。我可以保證，他不會帶來額外的災禍?！?/br>
    瑪姬勉強應了一聲，眼睛紅紅的：“總之你不要再委屈自己?！?/br>
    “不會的。”溫萊推著瑪姬站起來，又對希亞說，“麻煩你帶她去休息。祭光塔的事，真的很感謝你們?！?/br>
    類似的答謝，剛才已經(jīng)說過好幾遍。

    希亞嘆氣：“你就是改不了這個客氣的毛病?！?/br>
    目送幾人遠去，溫萊走向議事廳。抬手推門的瞬間，有人匆匆追上來，從后面抱住了她。冰涼的鼻尖蹭過臉頰。

    “溫萊?！?/br>
    如釋重負的、像破碎薄冰般的嗓音，貼著耳朵輕聲呼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