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無法送達，就沒有價值。

    借著機會丟掉，以后也就不用帶在身邊了。

    菲瑞雅冷漠地想著，按住疼痛的心臟低聲咳嗽，繼續(xù)行走在荒蕪的廢墟間，破敗的城池里；有時她是治病救人的醫(yī)生，有時則是護衛(wèi)避難所的士兵，有時殺進混亂的區(qū)域，成為許多人的噩夢。

    破損的魔女之心難以修補，無論她怎么使用魔法，都無法使自己徹底痊愈——自從溫萊死亡，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菲瑞雅都忍受著心碎般的痛苦。這件事沒人知道，她也不愿任何人知道。

    一百年，二百年。

    大陸漸漸失去了魔女菲瑞雅的蹤影。

    她像一片灰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她的姓名，也不再被人知曉。

    死亡的冰霜巨龍化成白骨，白骨又覆蓋風(fēng)沙泥土。過了很多年，龍骨盤踞的位置形成風(fēng)霜山脈。斗轉(zhuǎn)星移，時代推移，以風(fēng)霜山脈為界，塞拉貢和西捷先后建立。

    而在更早的時代，遙遠北方那片被森林覆蓋的大地因頻繁地震斷裂塌陷，突發(fā)的洪水加速了大陸與海洋的變遷。延綿千里的森林成為孤立的島嶼，被潮汐與海水送往遠方。流浪的精靈選中了島嶼的環(huán)境，就此集聚居住，休養(yǎng)生息。

    ***

    魔鬼貝利維拉感覺不到時代的變化。

    他瘋瘋癲癲的，沉浸在滅頂?shù)谋е校斡闪α苛鳛a。浩劫的降臨，沒能阻止他繼續(xù)游蕩；重建的世界，也無法扼殺他的存在。

    在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里，貝利維拉是災(zāi)厄的象征。

    后來他終于感到了疲倦，也終于變得清醒了點兒，能夠記起一些舊時的片段。有關(guān)于海娜的，溫萊的，巴托伊修德的。

    “對不起……”

    貝利維拉再次重復(fù)了這句道歉。

    爭奪世界之核那天，他因觸碰世界之核，知曉了所有的真相。而當(dāng)他看向溫萊，溫萊身上的迷霧徹底消散，所有的秘密無可遁形。

    他窺探到了她的過去與未來，也終于知道，她的苦難與自己有關(guān)。

    “真的對不起……”

    貝利維拉喃喃自語，顛叁倒四地說著，“可是沒關(guān)系，苦難也是改寫命運的契機，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

    幾天后，他又忘記了溫萊，只記得自己曾經(jīng)愛過一個金發(fā)女孩兒，叫做海娜。

    海娜已經(jīng)死了。

    所以，他要尋找她的靈魂。

    他堅信她能夠轉(zhuǎn)世，即便并不是每個靈魂都有這樣的機會。

    貝利維拉固執(zhí)地尋找著，游蕩著，流浪著。

    大約過了一千五百多年，他喪失了絕大部分記憶，精神變得混亂不堪。海娜的名字已經(jīng)忘卻，容顏也模糊得難以描述。但他還記得要找她，履行未能完成的愿望。

    為了不在相遇的時候嚇到她，貝利維拉隱藏了魔鬼的特征。這使得他更像一個落魄的流浪漢。

    有段時間，他因精神紊亂摔落深海，被漁船打撈上來以后，隨船進入塞拉貢。好心的漁民見他無處可去，便推薦他去皇宮，正好那里招募下等仆人。貝利維拉狀態(tài)還算穩(wěn)定，就是思維異常遲鈍，被人推著擠進應(yīng)征隊伍，莫名其妙進了宮。

    成為仆人以后，貝利維拉并沒有立即離開。塞拉貢的皇宮住著很多女人，每個夜晚都很熱鬧。他習(xí)慣性地辨認每張年輕墮落的臉龐，然而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直到有一天，貝利維拉經(jīng)過陽光充足的庭院，在潔白的回廊那里見到了個少女。

    她穿著宮廷侍女的裙子，安靜倚靠著廊柱，一只手搭在圓鼓鼓的肚子上。燦爛如朝陽的金發(fā)攏在腦后，泛動的光暈刺痛了貝利維拉的眼睛。

    “……”

    魔鬼張嘴，未能發(fā)出聲音。

    他那疲憊的灰色眼眸，逐漸蒙上濕潤的色澤。

    “日安。”

    過了很久，貝利維拉踩著柔軟的草地，來到少女面前。在春日的微風(fēng)與陽光中，他放輕聲調(diào)打招呼。

    “這里光線很好，您也是來散步的嗎？”

    拙劣的搭訕，愚蠢的禮儀。

    但她沒有嘲笑他，反而彎起眼睛，友好地附和道：“是啊，這里光線很好，暖洋洋的很舒服。”

    貝利維拉注意到少女異常凸起的肚子。

    “恕我冒昧……您……”

    “啊，這是陛下的孩子?！彼行╇y為情地咬住嘴唇，“雖然陛下大概已經(jīng)把我忘了……”

    塞拉貢的皇帝，明面上深愛皇后，其實根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蕦m內(nèi)不知養(yǎng)了多少情婦，偶爾興致來了，也會扯過侍女壓在身下發(fā)泄。

    貝利維拉靜靜站立著，任憑陰暗難過的情緒啃噬內(nèi)臟。

    他微微笑著，問：“是么……您的孩子，以后一定會很優(yōu)秀。陛下是否給他起了名字？”

    這種問話，明明只會讓人難堪。

    記不住侍女的皇帝，當(dāng)然也不可能給她腹中的孩子起名。

    少女搖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聲音無比溫柔：“我已經(jīng)想好這孩子的名字了……它有著很好的寓意?！?/br>
    “——叫做斯特萊爾?！?/br>
    “雄獅……斯特萊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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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紀元完結(jié)。

    接下來回到西捷。

    總算寫完了，可能有些字句的小細節(jié)沒注意，明天再檢查吧好困……

    費查斯特斯一開始是無法使用分身離開“籠”的，之后會交代。

    看在我這么辛勤的份兒上，求評論，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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