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萊來不及考慮太多事。

    又或者，她什么都考慮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有一種選擇。

    與菲瑞雅廝殺。取得勝利。

    否則，就會死在菲瑞雅手里。

    世上第一個魔女厭惡一切軟弱的表現(xiàn)。

    所以，菲瑞雅要把溫萊逼入絕境，同時也斷絕自己的退路。

    菲瑞雅必須殺死溫萊。

    殺死曾經(jīng)欣賞的學(xué)生，殺死殘存的溫情，與過去徹底告別，成為無懈可擊的最強者。

    ……

    在劇烈的風(fēng)聲中，溫萊咬牙召喚暗元素，調(diào)整姿勢減緩墜落的速度。

    御風(fēng)，結(jié)盾，凝霧為劍。

    而菲瑞雅躍下龍背，張牙舞爪的紅線瞬間鋪開，結(jié)成猙獰巨大的網(wǎng)。這張網(wǎng)撲向溫萊，一旦成功捕獲，就能將人絞成碎末。

    千鈞一發(fā)之際，溫萊借著風(fēng)盾的反推力，后撤躲開，抬劍擋住菲瑞雅冰冷的魔法光箭。

    她們都在下墜。?àρ.ρò⒅z.?ò?（o18z.）

    下墜，并且廝殺。

    魔法撞擊炸開的光芒，覆蓋了小半個天空。

    而地面的墨羅米爾，也循著這光芒竭力狂奔。腳底踩踏哪里，哪里便生出柔韌有力的藤蔓與葉片，托著他更快前行。

    快點。

    再快點！

    墨羅米爾猶如離弦的箭，越過原野，湖泊，沖向高空中打斗的二人。盤旋嘶吼的冰霜巨龍，始終守在不遠(yuǎn)不近的位置，視線緊盯著菲瑞雅。

    她們同樣擅長黑魔法。

    同樣受到暗元素的青睞。

    菲瑞雅將攻擊魔法傾囊相授，而溫萊向來是個優(yōu)秀的學(xué)生。一個經(jīng)驗老練，一個領(lǐng)悟力驚人，一時間竟然僵持不下。

    墨羅米爾越來越近了。

    他揮動手臂，大量粗壯的藤蔓扭曲著生長著向上攀升，試圖接住溫萊的身體。恰巧溫萊用劍彈開了菲瑞雅的攻擊，鋒利刃尖在菲瑞雅胸前割開斜長的血痕。巨龍見狀憤怒咆哮，呼出的氣息變成可怕的冰霜颶風(fēng)，眼看要將無暇他顧的溫萊凍成冰柱。

    下一刻，攜帶著生命之力的藤蔓擋在溫萊面前，阻止了巨龍的襲擊。

    溫萊踩到了寬闊的葉片。

    她穩(wěn)住身形，凝聚心神對付菲瑞雅；心有靈犀的搭檔攔住冰霜巨龍，沉靜而果決地抽出兩柄短劍。

    “不要打擾她們。”墨羅米爾說，“我當(dāng)你的對手?！?/br>
    ……

    這場廝殺，就在沼澤地附近。

    精靈，獸人，以及潛伏在湖泊里的人魚，都見證了驚心動魄的對決。

    魔女與魔女，精靈與巨龍。

    魔法的余波劈裂了沼澤地，巨龍的吐息凍結(jié)湖水。而精靈延綿不絕生生不息的力量，又撫平了所有的瘡痍。

    時間推移，黃昏將至。

    精疲力竭的溫萊眼眶蓄滿了淚。

    純粹是生理性的淚。

    她的臉上都是水，汗水滴落眉眼，又混著其他液體流淌下來。

    不能再拖下去了。

    胳膊沉重得舉不起來，過度使用魔法導(dǎo)致大腦疼痛欲裂。左小腿肌腱被切斷，右腿更是毫無知覺。勝利的天平逐漸偏向菲瑞雅，也許再過十分鐘，五分鐘，她就會喪命。

    不，也許生死就一瞬間——

    溫萊瞳孔收縮，在紅線纏住脖頸的同時，拼盡全力將霧劍刺入菲瑞雅的心臟。

    咔嚓。

    她聽見了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

    菲瑞雅松脫了紅線，手指彎曲鉆進溫萊胸膛，緊緊攥住里面跳動的心臟。

    “偏了?！?/br>
    心口流血的魔女笑著說，“到最后，大小姐都這么心軟。”

    被鮮血浸染得通紅的手，扯出心臟，繼而捏爛。

    飽滿鮮艷的器官，仿佛一顆熟透了的果實，噗嗤爆漿，汁液橫流。

    寒涼的風(fēng)穿過溫萊空洞的左胸。

    她想說些什么，張嘴只能呼出疼痛的氣息。身體摔落在地，視野歸于黑暗。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菲瑞雅似喜似悲的笑容。

    “溫萊。”

    世上第一位魔女低聲呢喃。

    “再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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