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只能默默按住濕潤潮紅的臉。

    在十六個世紀后，西捷流傳著魔女的種種丑聞，其中有一項，就是與魔鬼交媾。人們將這種行為描述得下流又邪惡，還據(jù)此創(chuàng)作了許多油畫。畫中的魔女，總是渾身赤裸，柔弱得仿佛獻祭羔羊，而龐大丑陋的怪物纏繞著她，凌虐著她，將可怖惡心的rou瘤捅進變形的生殖腔。

    然而十六個世紀前的現(xiàn)在，溫萊穿著精靈寬大的外衫，蜷縮在巖石上；對情欲一無所知的年幼魔鬼蹲在她面前，發(fā)表著荒誕可笑的進食感想。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已經(jīng)沒有了嗎？”他用尾巴戳了戳她的大腿根，“需要那個精靈幫忙，才能再次產(chǎn)出食物？”

    聽這話里的意思，似乎還沒盡興。

    溫萊坐起來，心情復雜地敷衍道：“啊……是的?！?/br>
    巴托伊修德唔了一聲。在短暫的思考后，他頤指氣使道：“既然這樣，我就暫且放過你們。不過，你們得聽從我的命令，當著我的面定期交尾。”?àρ.ρò?z.?òｍ（o18z.）

    溫萊心頭掠過一絲不悅。

    “我不確定。”她模棱兩可地糊弄他，“這事兒條件很苛刻的，并不是隨時隨地都能做。要考慮到我和他的心情，體質(zhì)，精力，而且……”

    溫萊的視線滑過魔鬼的臉龐。

    “還不能受到驚嚇。相貌太年輕的雄性呆在旁邊，會讓我羞愧難堪，緊張得無法做出正確的反應?！?/br>
    巴托伊修德嘖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很多種族有發(fā)情期，關(guān)于交配的條件也各不相同。

    雖然不清楚人類與精靈交尾的規(guī)則，但這些家伙的確很脆弱，和強大的自己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哼，算了。”

    巴托伊修德瞇起眼睛，“別的條件你們自己克服一下，至于我的相貌，倒也不是不能改。反正最近很無聊，就勉為其難照顧你們……”

    說著，眼前的魔鬼發(fā)生了奇異的變化。

    他的身體開始生長，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背肌變厚，腿腳伸長，五官逐漸成熟，再也不復稚氣模樣。

    “怎樣？”

    身形變得修長的巴托伊修德，站在溫萊面前，晃了晃黑色的尾巴。

    他現(xiàn)在像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眉眼深邃，五官立體，腦側(cè)的犄角也變長了許多。雖然比起后世的長相，要年輕一些，但容貌重合度很高。

    溫萊輕輕哇了一聲。

    “這是怎么做到的？”

    她像個單純的貴族千金，掩著嘴唇吐出驚訝的問話?！爸暗男螒B(tài)，是偽裝的嗎？”

    巴托伊修德很享受這種驚嘆敬仰的態(tài)度，驕傲地搖著尾巴回答道：“也不算偽裝。幼崽外表可以減少力量的消耗，而且，這周圍也沒有什么有用的家伙，值得我改變形態(tài)。順便一提，現(xiàn)在也不是我真正的樣子，我本體很威風的，像你這么脆弱的人類，恐怕看一眼就嚇死了?！?/br>
    溫萊想了想十六個世紀后的魔鬼，半是真誠半虛偽地追捧道：“您真厲害?！?/br>
    巴托伊修德心情更好了。

    “哼……崇拜我也沒用，我不需要人類信徒?！彼麑⑽舶团牡门九卷?，“總之，改天我還會來，你們要做好迎接準備，為暴虐的巴托伊修德奉獻山羊奶?！?/br>
    溫萊：不，那個不是山羊奶。

    她仰頭看著這個好騙的魔鬼，“冒昧問一下，您現(xiàn)在多大年紀？”

    黑發(fā)紅瞳的青年抬了抬下巴：“二百一十八歲?！?/br>
    年齡只夠零頭的溫萊，默默地計算出十六個世紀后某魔鬼的年齡。

    某種程度而言，人類的確很渺小。

    但是，壽命并不能代表一切。

    比如現(xiàn)在這個巴托伊修德，二百來歲還像個腦袋空空的傻子。

    “我困了。”

    巴托伊修德說，“記住我的命令。”

    說完，他扇動蝠翼，身形消失在扭曲的空氣中。遺留的話語，斷斷續(xù)續(xù)飄進溫萊耳中。

    “不準再摸我的角……這次暫且饒恕你……”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后方傳來。

    溫萊扭頭，看見拎著灰兔子的墨羅米爾。他平靜地注視著巴托伊修德消失的方向，將掙扎的兔子扔在地上。

    “我看見魔鬼和你交談?！本`抽出短劍，利索地解決了兔子的性命。他的語氣沒有情緒，“趕過來已經(jīng)遲了，不過，那家伙并未表露殺意，所以我不擔心你。”

    溫萊挑起眉毛：“擔心又如何？”

    墨羅米爾一邊給兔子剝皮，一邊抬起眼眸，暗銀瞳孔不起波瀾。“我無法使用全部的力量，所以不能營救你?！?/br>
    溫萊并不意外這個回答。

    精靈的性格，她早已了解清楚。

    “‘不能’，不等同于‘不會’。”溫萊托著下巴，笑瞇瞇說道，“墨羅米爾愿意為了我戰(zhàn)斗嗎？”

    銀發(fā)的精靈動作一頓，手指毫不留情地撕開兔子的皮毛。

    他什么都沒有回答。

    剝了皮，除掉內(nèi)臟的野兔子，被架在木棍上，炙烤成熟。沒有鹽，沒有香料，但溫萊還是吃了很多。

    她已經(jīng)不再是需要克制口腹之欲的公爵千金。她可以在森林里和精靈zuoai，穿著對方的外衫，不修邊幅地啃食冒油的rou。也可以欺騙魔鬼，毫無眷戀地離開這片荒蕪之地。

    第二天，姍姍來遲的西蒙循著主人的氣味，闖進森林。墨羅米爾認不出這種異獸的種族，但也不感興趣。

    按照既定的行程，精靈與魔女收拾行裝，前往哨塔。

    溫萊要去尋找菲瑞雅的蹤跡，并在人類社會學習更多的魔法。而墨羅米爾需要返回故土維林，上交大批魔法材料。

    兩日后，打著呵欠的巴托伊修德飛進森林，沒能在任何一個角落找見溫萊的蹤跡。他掀翻了不堪一擊的小木屋，將水潭炸得細碎，水珠子漫天飛揚。

    “騙子……”

    青年自言自語，犬齒般的尖牙抵住下唇。愈發(fā)鮮紅的瞳孔翻涌著氣惱的情緒，腰后的尾巴掃過地面，劃出深深裂痕。

    “我會找到你，撕碎你，踩爛你的骨頭——”

    “絕對不會放過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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