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當香氣撲鼻的雞湯端到屋里時,已經(jīng)是一個多時辰之后了。 秦櫻櫻把雞湯放到床邊的矮柜上, 準備涼一涼再喂給從霄喝。 他睡得很沉, 呼吸也很微弱,她握著他的手, 感覺到他掌心的涼意, 心里好像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寒冰。天色快要暗下,若不是還有玄元在一旁陪著, 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撐下去。 其實,從霄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些意識, 只是他失血過多,醒不來,也動不了,只能在床上躺著。他能感覺到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想動動手指, 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廢人一樣,內(nèi)心煩躁而郁結(jié)。 秦櫻櫻放開他的手, 試了試雞湯的溫度, 感覺差不多了, 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邊,輕輕撬開他的唇齒, 喂給他喝。他喝下一半, 一半流了出來, 她趕緊拿了塊布墊好, 又幫他擦了擦嘴。 “夫君, 好喝嗎?我嘗過了,還行,只是這里沒有去腥的姜和酒,可能口感不會太好,你先將就喝著補補身子,等我們回家了我給你燉更好喝的雞湯?!彼豢谝豢谖怪?,從初時的手忙腳亂到最后越喂越順手,看著他喝下大半碗雞湯,她的心稍稍放下。 能喝湯,應(yīng)該就會沒事吧?她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夫君,你還記得我們成親那晚嗎?那個時候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而且我知道以前的四公主后來是死在你手上的,我怕你怕得要命,所以只能編了一套謊話騙你。”她回想起當初的事情,不勝唏噓,當時她只一心想保小命。 我知道。從霄在心里默默說著。 一個人的改變不可能那么徹底,新婚之夜從她怯生生地喚他“夫君”開始,他就猜到她不是之前的四公主。她的那番聽著便假的說辭他一個字都不信,卻好像咒語一般印刻在了他的腦海,或許便是從那時起,他對她再也起不了殺心。 她又喂他喝了一點粥湯和雞湯,自己也吃了一些。 天色暗了下來,屋子里變得一片漆黑,她爬到床上,躺到了他的身邊。他一身的傷,她不敢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偎依在他的身旁,抓住他的手。 一晚上,她都留意著他的情況,不敢入睡。她時不時地跟他說著話,探探他的鼻息,聽聽他的心跳,確定他還活著,她才心安。 反反復(fù)復(fù)地睡著、醒來、再睡著,當秦櫻櫻終于沉沉睡去,又一覺醒來時,天已大亮,陽光斜斜地從照進屋子,帶來些許溫暖。她慌忙坐起身,看向身邊的從霄,看他臉色不再那樣灰白可怖,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從床尾爬下床,打算再去燒些熱水,給他擦拭下身子,換下藥,再把傷口重新包扎一下。 門虛掩著,她打開門,看到玄元又叼回來一只山雞,她再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門口大大小小堆了一堆的野味,有雀鳥、兔子、松鼠,居然還有蛇!她眼前黑了一黑,差點站不住,這個玄元未免也太盡職了,可是、可是她頂多能殺個山雞雀鳥,兔子松鼠蛇什么的她實在有心無力。 玄元仰著頭,一副求夸的模樣,她干笑一聲,膽戰(zhàn)心驚地從它嘴里拿下了山雞,說道:“我們吃這個就行,其他的你吃吧,你這么辛苦,要多補補?!逼鋵?,昨晚的山雞還剩好多,不過既然它又逮了一只,那她便繼續(xù)宰了燒吧,新鮮的總要更好一些。 燒好熱水,秦櫻櫻端著臉盆進了房間,正要掀開被子,卻對上了一雙黝黯深沉的眼,她的手僵在了半空,鼻翼突然一陣發(fā)酸,緊接著豆大的眼淚撲簌簌落下,情難自已。 他終于醒了! “櫻櫻?!笨此錅I,從霄心中一緊,想要伸手觸碰她,手卻只抬出一寸,便又乏力垂下。他已經(jīng)醒了一會,直到她進來才睜開眼睛,他知道他讓她擔心受怕了。 “你不要亂動,你躺著,你渴不渴,我喂你喝些水,再把藥吃了?!鼻貦褭衙Σ坏夭粮裳蹨I,端來熱水,拿出元靈丹,放到了他的嘴邊。 看到元靈丹,從霄眼中一片黯然,元靈丹確實能救他,但孩子要怎么辦? “夫君……”她巴巴地看著他,聲音中帶著乞求。 從霄只得張開嘴,把藥吃了下去,他心知肚明,只剩一顆元靈丹,對孩子已經(jīng)沒有作用了。 秦櫻櫻喂他喝了幾口水,把碗放下,掀開了被子:“我?guī)湍悴料律碜?,換下藥把?!?/br> 她話音剛落,門卻突然被撞開了,兩人皆是一驚,齊齊看向了門口,看清楚來人后才放下心來。 是從宇,還有跟在他身后的玄元。 “大哥,大哥,我終于找到你了!”看到從霄的剎那,從宇幾乎熱淚盈眶,他大步走向前,看著床上還活著的大哥,伸手擦了擦自個的眼睛。他不眠不休地找了許久,直到遇見玄元,在玄元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這里。謝天謝地,大哥還活著! 看著這么大個子還這么孩子氣的他,從霄實在有些無力,閉了閉眼,說道:“過來幫我換藥?!苯o點事情他做,省得他這么丟人現(xiàn)眼。 “啊,好!好!”從宇應(yīng)著,樂顛顛地取代了秦櫻櫻的位置,動起手來,換藥這種事情他還是很在行的。 看到從宇的秦櫻櫻心里也很高興,多了一個人便多了一分照應(yīng),何況從宇是從霄的親兄弟,一直都對從霄尊敬有加,他雖然確實紈绔胡鬧,但至少從未坑過自己人。 她讓他們兄弟獨處,自己則去倒騰山雞了,過了一晚上,從霄應(yīng)該餓了。 從宇放下身上的包袱,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雙手,跑出去洗了個手,才又跑進來,認真地給從霄擦身子、換藥。 “京城如何了?”從霄低聲問道,身子還是很乏力。其實,看到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京城肯定出事了,若不然,他不可能千里迢迢來找他。 聽到他問,從宇的神色有點不自在,動作也遲緩了下。他斟酌了半晌才開口,把京城的情況一一跟從霄說了,包括他那個憑空出現(xiàn)的爹。 從霄聽完,訝然不已,他怎么也沒料到,他的叔父從玄澤當年居然沒死。不但沒死,而且一直蟄伏在暗處,密謀著什么。如今京城的局勢已盡數(shù)被他掌控,他究竟想干什么?還有,為什么他對他會有那么深的敵意? 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