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珠胎暗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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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云宋這話,鈞山忙將她翻身過來,一看,果真就是秦夫人。 她臉上沾了小樹枝和泥,身上也全都是,隱約可以看到嘴角有血,手上也都是細小的傷口。 云宋問道,“她,不會死了吧?” 鈞山去探了一下脈息,道,“還沒。不過因為屬下用力,可能疼暈過去了?!?/br> 云宋忙道“先把她弄到一邊,靠在樹邊?!?/br> 鈞山領(lǐng)命。 鈞山守在一側(cè),云宋蹲在地上看著秦夫人,有些擔(dān)心她。這個時間,秦夫人怎么會在這里呢?難道是晚上出來,看不清路,不小心滾下來了? 可秦夫人這個身份若是出來,身邊怎么也會帶個人吧。更何況,她這個時候出來做什么呢? 云宋想不明白。 她輕喚了幾聲舅母,見秦夫人眼皮子動了動,然后慢慢睜開來。 云宋一喜,忙喚道,“舅母,是我,是我啊?!?/br> 秦夫人見到她,又看了一眼,突然就用手緊緊去抓云宋。身體卻因為沒這個力氣,起來一些,又迅速倒下去。 云宋忙道,“舅母,你別激動。你現(xiàn)在既然醒過來了,我?guī)闳デ拼蠓??!?/br> 秦夫人卻拉住了云宋的手,搖搖頭,“我,我……” 她艱難的想要發(fā)出什么聲音,卻很微弱。 王時沒有直接將她掐死,她卻也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那幾個人將她埋了,沒發(fā)現(xiàn)她一息尚存。 她從墳?zāi)估锱莱鰜?,卻再也爬不到山下了。 她躺在樹邊上,等了一天。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和絕望。她知道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可沒想到,她在這里遇到了云宋。 她唇角抖動了幾下,那笑意有些陰冷。 她死死的抓住云宋的手,終于發(fā)出了幾個字的聲音,“我有話……說,說……” 云宋湊近,“舅母你慢慢說,我聽著呢?!?/br> 秦夫人看著她,說道,“王……王時和太……太后,珠,珠胎暗……結(jié)……” 仿佛晴天霹靂,云宋僵在了原地。 而就在此時,那雙拽著她的手,頹然的落下去。 云宋的腦子空白了那么一會兒,她的表情冷靜的嚇人。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秦夫人的尸體看。 似乎在想著她話中的真假。 山中一片寂靜,只有蟲鳴聲,偶爾有幾聲聽起來還有幾分詭譎。 沉默了片刻,云宋終于抬頭,看向不遠處那光亮處。 她眼睛看著前方,對鈞山道,“鈞山,我想讓你去辦一件事?!?/br> 鈞山道,“公子請說?!?/br> “我要你去看看,我的母后,如今是不是有孕在身。” 鈞山?jīng)]有立刻說話,只是嘴巴張了張。 云宋轉(zhuǎn)頭看向他,眸子清明,“你會替我辦這件事嗎?” 自然是以皇上身邊的衛(wèi)尉卿的身份,替她辦事,告訴她真相。而非太后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 鈞山叉手應(yīng)諾,毫不猶豫,“公子稍后,屬下去去就來。” 暗夜下,鈞山像一道魅影,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云宋收回視線,蹲下來,給秦夫人整理了一下儀容,“等鈞山回來,舅母,我就把你好生安葬了。若真因為你說的那件事,讓你遭了殺身之禍,那便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將你送過來的?!?/br> 她說著話,有幾滴眼淚滴在了自己的手背,guntang的灼人。 沒多久,鈞山折回來。他二話不說,拉著云宋就要走。 云宋拉住他,鈞山身形頓了一頓。 云宋看著他問道,“舅母說的是真的嗎?” 鈞山看著她,道,“王時發(fā)現(xiàn)我了?!?/br> 已經(jīng)不用再多說了,云宋明白鈞山的意思。她神思恍惚的時候,已經(jīng)被鈞山拉著走了。 等到了山下,立刻登了馬車,駕著馬車走了。 王時是一介武將,便是置身在這鐵桶似的地方,警惕之心也沒有減退。更何況有了秦夫人的事情,他又更加小心起來。 鈞山自然是身形敏捷,可王時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要想驗證秦夫人說的話,鈞山不得不很靠近秦雉的臥房。那些婦孺查不出異常,王時卻知道了。 不過等他追了出來,沒找到活人,卻只看到了一個死人。一個本該在已經(jīng)埋起來的死人,卻出現(xiàn)在了這里。用腳趾頭想一想,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王時并不打算追過去,他直接轉(zhuǎn)身,原路返回,很快到了屋中,將他的猜想告訴了秦雉。 他的話歸根結(jié)底不過一句話,云宋發(fā)現(xiàn)他們的事情了。 秦雉驚詫不已,還是問道,“你看清那人是鈞山了?” 王時道,“這個人的身形和背影,我看了幾年了,絕不會錯?!?/br> 若云宋不在,鈞山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在這里。 而今日,正好是她的生辰。云宋定是帶著鈞山一道過來了。 王時道,“你我都知道皇上到這里來了。只是沒想到她來的這么快。” 秦雉一張臉看不出什么神情,說話也是沉沉的,“這孩子不是會騎馬了嗎?定是想趕在今天到的。我們竟沒有想到這一層。” 王時看著她,一雙眸子緊緊鎖著她。半晌,他才道,“說這些毫無意義。我只問你,既然我們知道的事情被知曉,你的兒子,我們的皇上,會做什么?” 秦雉卻微微勾唇,似乎并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她的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不用這么緊張,我先讓你見個人。” —— 陳氏在屋內(nèi)嘆氣,心腹丫鬟過來寬慰,“夫人怎么又嘆氣了?如今公子都已經(jīng)成親了,又和少夫人夫妻和睦的?!?/br> 陳氏道,“自然是因為云詩的身子?!?/br> 丫鬟道,“大夫瞧了,藥也吃了,夫人莫要著急。” 陳氏又嘆氣,“若是真的有什么問題,咱們調(diào)理就是了。就怕這種查不出問題的,實在是很煩人的?!?/br> 丫鬟只好道,“這講究個緣分的。改日帶了少夫人去求子觀音那里拜一拜吧?!?/br> 陳氏眼睛一亮,道,“我怎么沒想到?得虧你提醒我了。你趕緊準備起來,這兩日就去?!?/br> 丫鬟掩袖笑了笑,正好瞧見外面有人踟躕著要進來不進來的樣子。 丫鬟見了道,“可是管嬤嬤?” 管嬤嬤見被認出來了,便干脆進來了,屈膝行了禮,“見過夫人。” 管嬤嬤是府里的老人了,平日里都是在后廚那邊的,年輕的時候是個廚娘。年紀大了,便在后廚做些雜貨。 陳氏道,“你這是找我有事?” 管嬤嬤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卻又好像欲言又止。 陳氏道,“你有什么就說。我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沒什么事,便下去歇著去。天氣熱著呢,你也別到處跑了?!?/br> 管嬤嬤突然跪了下來,道,“奴婢有件事求夫人。” 陳氏給了丫鬟一個眼神,丫鬟去將管嬤嬤扶了,道,“你有話說話,夫人心善的,不必如此?!?/br> 管嬤嬤這才起來了,道,“奴婢的女兒紫兒,在公子和少夫人的院中侍奉的。她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奴婢想把她要出來?!?/br> 管嬤嬤說這話的時候,形態(tài)拘謹,語氣很不自然。 陳氏道,“這不是什么事。到了年紀,可以去嫁人的。這才府里也不是罕見的事?!?/br> 管嬤嬤道,“那請夫人同,同少夫人說一下吧。” 陳氏這才起了疑心。 管嬤嬤這話一開始是沒問題的。但其實陳氏心里有數(shù),那紫兒原本是給著王譽當(dāng)通房丫鬟的,因她乖巧懂事??赏踝u這些年沒碰過她,紫兒也就在院子里當(dāng)個使喚的丫頭,也沒什么問題。陳氏是一直知道管嬤嬤有這個心思的,盼著紫兒能一飛沖天。如今也不是沒機會了,但又或許尋到了一門好親事??善婢推嬖?,她這事求了自己。 陳氏便道,“紫兒既然在阿譽的院子里,你這來求我,便是求錯了。你去找云詩,她自然會允的?!?/br> 誰知道管嬤嬤又跪了下來,對著地上磕頭,砰的響,用了力了。 丫鬟趕緊又將她扶了,這一回,她死活不肯起了。 陳氏便道,“你好好說話,我們府里沒這個規(guī)矩?!?/br> 管嬤嬤再抬起臉,額頭紅了,眼圈也紅了。她道,“紫兒得罪了少夫人,這兩日經(jīng)常被打,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那孩子很能吃苦的??勺蛲韺嵲谑鞘懿涣肆?,跑回來求奴婢把她嫁了。奴婢也沒辦法了,只好今日來求夫人了。” 云詩打人這件事,陳氏已經(jīng)快忘記了??山袢章牴軏邒咭惶?,便立刻正色道,“把紫兒打成了什么樣子?那孩子我知道的,兢兢業(yè)業(yè)的。你把她叫過來我瞧瞧?!?/br> 丫鬟喚了人去叫紫兒了。 沒多時紫兒便來了,臉上紫一塊青一塊,見不到多少好了。擼了袖子,胳膊上也是一道一道的,觸目驚心。 陳氏吃驚的問道,“這是少夫人打的?你,可是犯了什么錯?” 紫兒跪下來便哭了,“奴婢沒有。奴婢不過是照常伺候公子?!?/br> 陳氏心中有數(shù)了,道,“許是生妒了。你這丫頭長得水靈,阿譽又用你用的順手。得了,這事我準了,你出府嫁人去吧。去庫房那里領(lǐng)半年的月錢,就當(dāng)是給你的賀禮了?!?/br> 管嬤嬤和紫兒謝恩,出去了。 陳氏嘆氣道,“雖說容易生妒,到底是下手狠了。以前不覺得她是個性子狠戾的人啊?!?/br> 丫鬟勸道,“許是紫兒做了錯事了。” 陳氏道,“紫兒那孩子長在府里的,但凡心術(shù)不正一點,我都不會叫她去阿譽身邊。我方才不過是給云詩一個面子,難不成說我們王家的兒媳婦不好?那也是打我自己的臉?!?/br> 丫鬟便不敢說話了。 陳氏嘆氣,“罷了,興許就是看不慣紫兒吧。日后阿譽院子里的丫頭,盡量挑些容貌一般的?!?/br> 丫鬟應(yīng)諾。 這些話全叫云詩聽在了耳里。 她來給陳氏請安呢,還給她打了一對耳墜子,上好的珰珠呢。瞧見管嬤嬤和紫兒從前頭走,她便知道事情不大好。 誰知道到了跟前,就聽見自己的婆婆在說自己的不好。 她是知道自己最近過分了些,可這些被誰逼出來的?還不是被王譽么。若王譽是個完整的男人,她何至于到了這個地步? 偏偏誰都不知道,還把責(zé)任都推到她身上。 她氣的要把事情都告訴陳氏,可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她一扭頭轉(zhuǎn)身,對綠兒道,“走,去看我爹去?!?/br> 見了云澄,她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叫他都看在眼里。 “我的好女兒,這是又怎么了?” 云詩負氣道,“那個家我是沒法回去了。爹,我不想在那過了,我想和王譽和離了,行不行?” 云澄嚇得臉上的人抖了抖,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家如今可不是我們能得罪的呀。這凡事都是有商有量的。是誰叫你受委屈了?你婆婆,還是我那女婿?” 云詩哼了一聲不說話。 云澄又好言相勸,“兩口子過日子沒有不拌嘴的。我看女婿是個溫和的人,一定是你多想了?!?/br> 云詩無奈的看著云澄道,“他的確很好,作為夫君簡直無可挑剔,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他,那根本硬不起來的?!痹圃娬f起來,便是又羞又氣。她對云澄道,“你當(dāng)初怎么能那么對他?” 云澄醉酒把這事叫云詩知道了,就很懊悔。如今知道當(dāng)初那件事還造成了這樣的結(jié)果,又更懊惱。他道,“本想著把他身份拉低,叫他不敢再嫌棄你。事實上也成了啊??稍趺淳停趺淳汀?/br> 云詩氣的跺腳,眼淚都要出來了,“爹,現(xiàn)在怎么辦呀?這種日子怎么過?” 云澄忙寬慰,“好詩詩,先別急。總有辦法的?!?/br> 又問道,“你那公公不管?” 云詩氣道,“他怎么管?他問都不問的。而且現(xiàn)在人也不在這里的?!?/br> 云澄摸著自己的大肚子,在花廳里來回走了幾遍,然后道,“這事男人和男人說起來方便。這樣,這幾日,你和王譽回來吃頓飯,我好好和他聊一聊。心結(jié)打開了,自然就好了?!?/br> 云詩不確定的問道,“可以嗎?” 云澄打包票,“自然可以,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癥。你相信爹。” 云詩心里沒底,但還是應(yīng)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