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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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相府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飯的日子。這家宴在前幾日就該來了??傻搅巳兆樱粋€人也沒來。按照往常,以容瑛為首,早早過來就張羅了。菜都帶好了??蛇@一次,卻沒人來。 劉管家著人去請了,生怕是誰出了什么事。誰知道,一個個的都說自己有事,便不來了。 這事劉管家告訴了夕月,夕月借著去給容洵奉茶的時候,便將此事說了。 也有十幾日了,容洵想,也該夠了。 他道,“你讓劉管家再每家都去一次,就說是我讓來的?!?/br> 容洵這樣一說,幾位jiejie就都心知肚明了。小離的事情,容洵他不生氣了。當事人都不介意了,他們也該放下思想包袱了。 四個jiejie都愿意回來,唯有容瑛還是不愿。 人是她弄丟的,其他人可以回去,她沒臉。 四個jiejie去勸了,都沒勸動。 劉管家回來回了話,容洵也沒說什么,就讓劉管家去找一趟老夫人,將這些話學給老夫人聽就是。 老夫人聽后,交代了劉管家一句話,如果這一次不回來,以后就都別回來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幾個jiejie就都來了。容瑛還是頭一個到的。只一到,沒去找老夫人,也沒找容洵,一頭扎進了廚房幫忙去了。 還沒到用午飯的時間,容洵早朝回來,就先回了書房。 驟風從外頭回來,進屋。 容洵一抬頭,看了驟風的神情,便知道還是一樣的結(jié)果。 派出去的人又尋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從原本幾個人隨便找找,到后來派出去的人越來越多,得到的結(jié)果仍然不變。 容洵原本還能氣定神閑的說小離是皮猴。時間一長,他便說不出來了。一聽到那些沒有消息的消息,臉色就立刻沉下來。 只這已經(jīng)不是頭一次了,驟風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來。 別說是他,就是容洵但凡有法子,也早早的用了。 驟風感嘆,容洵這次是遇到對手了。 不,是克星! 門外有人敲門,是三姐容敏。 驟風退了出去,錯身之時,對容敏頷首。 容敏走進來,端了些糕點。 容洵離開案前,到了桌邊,招呼容敏坐下,這才自己坐下。 容敏道,“今日做的菜多,忙的不可開交,開飯還有些時候。怕你餓,給你帶了點心。來時路上買的。” 容洵點頭,又道,“家里人吃,不必太講究?!?/br> 容敏道,“不是我的主意?!?/br> 不用說明,容洵知道是容瑛的意思。她因為有愧,便在這些事上格外的賣力。今日也不知道一桌子能不能放得下。 容洵吃了塊糕點,啜了一口茶。茶有些燙,夕月剛送進來的。他叫熱茶燙了一下嘴,也不皺眉,只先擱下。 容敏看著他道,“小離姑娘尋不到,怎么辦?我們的人都去找了,沒找到。實在是我沒這個臉說出來的。但你是我弟弟,該說還是要說?!?/br> 容敏一進來,容洵就知道是為了這件事。 即便是十幾日不見,但小離的事情不說清楚,他們幾個jiejie都心里過不去的。 實則,容洵從沒因為這事怪罪過幾個jiejie。他們一直為自己的事情有多上心。他再清楚不過。他便是責備自己,也不會說他們什么不好。 只實在是當時有點小心思,便刻意沒說清楚。白白叫幾個jiejie愧疚了十幾日,是他的不對。 容洵道,“興許是回青州去了?!闭f著,又拿了塊點心放進嘴里。 看他吃的多,容敏開心。 她問道,“不辭而別,不應(yīng)該吧?” 小離看起來是個十分乖巧可愛的姑娘,便是有些小性子,也不該不辭而別。這些日子,幾個jiejie也是各種可能都想了,又被推翻了,實在是沒有一個可以立得住腳的。 容洵道,“或許有不得不走的理由?!?/br> 容敏道,“那也該說清楚。我們幾個都喜歡她,可這件事,她做的也有些過了?!被叵氘斎盏那樾?,除非是被人強行擄走了,否則真的沒什么不得不走的理由。這樣一想,又擔心起小離的安危來,哪里顧得上去埋怨。 容洵道,“隨她吧。若她輕易的走了,便注定我倆無緣?!?/br> 這話說出來,三姐一聽便不輕松。容洵素來喜怒不掛在臉上,可小離的事情,她卻是能聽到很看到能感受到的。 容洵他在意小離。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滿眼心疼,說道,“再繼續(xù)找,還有機會。” 容洵道,“嗯?!庇值溃爸粠孜籮iejie不必自責了,本不是你們的錯?!?/br> 三姐一笑,道,“我們幾個倒還好。屬大姐最自責,因那日提議出去的是大姐。家中老大總是吃虧些,肩上的擔子多些。所以這么多年,許多事,她都自己包辦了,我們幾個也頂多打個下手而已。” 容洵道,“我知。吃了飯,我找大姐說?!?/br> 三姐搖搖頭,“不說也行。這事給了她一個教訓,許多事不敢擅自做主,什么都管了。也沒什么不好,她反而輕松些。” 容洵點頭,“三姐說的是?!?/br> 三姐又嘆息道,“只這件事實在是太大。大姐一直拿小離當?shù)芟笨茨亍0讶伺獊G了,她心里最難受。都知道,你遇到個心儀的女郎不容易?!?/br> 容洵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便道,“再找找,或許能找到。” 三姐一怔。只因容洵或許二字。 他做事一向果決,且都是事前思量萬千,成竹在胸才會做的。所以他做什么事,從來沒有什么可能,或許。今日在小離身上,竟不確定起來了。 也是,這情愛一事,便是變數(shù)太多,誰都算不準的。 用午飯的時候,又是熱鬧非凡的。只平日里最喜歡張羅的容瑛話很少。老二時不時去碰一下容瑛的肩膀,她也充耳不聞。直到容洵端了茶水,以茶敬酒敬了容瑛,氣氛才算真的緩和。 容敏也起身道,“吃飯前我和小六談過了。他從沒怪過你。你是大姐,自小你擔子便重,一直都照顧著我們。你若是個男兒,也輪不到小六當這個丞相了?!?/br> 容瑛嗤笑一聲,又瞪她一眼。 容敏也端了茶盞,道,“但你也是個女郎,你也有柔軟無助的一面。更重要的是,我們這些弟弟meimei都長大了。大姐,你該過得輕松些才是?!?/br> 容瑛眼眶一紅,忙用帕子掩了,又故意啐道,“你們就是當奶奶了,我也管著你們。別借著這個機會把我撇到一邊去,我不上你們的當?!?/br> 容湘道,“你們真是小瞧了大姐了,她能被你們誆了去?”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先前籠罩著的一點點陰霾全都散開來。容老夫人瞧了,露出十分欣慰的笑意。 午飯過后,容洵果真叫了容瑛另外說話。 兩個人在長廊上走著。 容洵還沒開口,容瑛道,“人我繼續(xù)找。只你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前幾日又見到了謝家女郎……” 容洵無奈,“大姐……” 容瑛道,“你要是真不喜歡謝家女郎,我再給你找找別家的。永安城內(nèi)有才情有樣貌又沒有出閣的女郎還是有不少的。你不必擔心你的年齡,你這長相和家世,還有性子……唔,性子是悶了點。無妨,也在有些女郎就喜歡你這種深沉的老……男人……” 容洵失笑,大姐,果然還是大姐。 —— 緋云殿內(nèi),這幾日,長公主徹底迷上了晾曬花朵,制花茶。以前,她也做。但也是偶爾弄幾次。因這宮里人少,弄幾次,已經(jīng)夠喝到歲末。到了來年,花期一到,又可以制新的花茶了。 可這幾日,云容都是早早的起來,采了花朵,篩選,晾曬,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來,不假手他人。這一忙,有時候就是一天。 底下的侍女怕云容累著,叫徐姑姑去勸。徐姑姑看云容坐在院子里認真的模樣,道,“由著她去吧。有事做,好過亂想?!?/br> 侍女們也不說什么了。 云容依舊在院子里忙碌。侍女們也不知道她做了這么多,要給誰喝。緋云殿里就這么幾個人,有些寺人,就是叫他喝了瓊漿玉液也是白費。心腹們還覺得他們不配喝上云容親手弄得花茶呢。 彪悍的侍女三丫從外面回來。徐姑姑迎了上去。 見她一手背在后面,便道,“不是叫你去運冰塊的嗎?” 云容殿中也就幾個寺人,也都生的瘦弱,連女兒家都不如。原本這冰窖里的冰塊是輪不到緋云殿的。是因為云宋下了旨,才有了緋云殿的。 徐姑姑怕他們弄不動,便叫了緋云殿里體格最大,看起來最有力氣的侍女一道過去。三丫來自北方,天生力氣大,緋云殿里寺人能做的事情她都能做。 徐姑姑見她一手回來,便有些急了。以前到了夏季,云容總睡不好。今年終于能過得好些,徐姑姑自然趕著這事的。 三丫卻歪了身子,繞過徐姑姑去看云容,道,“我有事找殿下?!?/br> 徐姑姑剛要阻止她,三丫已經(jīng)朝云容走過去了。 徐姑姑轉(zhuǎn)身,看到了三丫藏在身后的東西。 一只紙鳶。 三丫把紙鳶遞過去,“這是給殿下的?!?/br> 云容抬頭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隨即又垂頭,道,“入了夏,便沒這個心思玩了。哪來的,還回去?!?/br> 三丫道,“人走了。如果殿下不要,就讓撕了,燒了,隨殿下?!?/br> 云容道,“那便燒了?!?/br> 三丫把紙鳶擱在了桌子上,道,“殿下的東西,奴婢們不敢動手?!?/br> 云容抬眸去看三丫。 三丫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臉上因為熱,被曬得通紅,看起來有些可愛。 云容道,“他給你什么好處了?” 三丫怔住。 云容皺眉,“怎么了?” 三丫道,“他和奴婢說,不必和殿下說是誰送來的。說殿下能猜到。奴婢真的沒說,殿下卻猜到了。他沒說假話?!?/br> 云容道,“他給了你什么好處?我看緋云殿留不下你了?!?/br> 三丫忙道,“他是說了給奴婢尋個好人家,可奴婢后來不想了。” 云容好奇,“為何?” 三丫道,“因我長得又黑又丑,只有點力氣干活。他給我尋了好人家,怕是委屈了人家。與其這樣,讓人家因為他的身份而對我不敢罵不敢說的,我不舒服,人家也不舒服。索性我不想這事了,在緋云殿侍奉殿下挺好的。” 云容被她逗得想笑,只目光落在那精致的紙鳶上,笑意便被斂了去。 只一眼,云容便知道這紙鳶是用了些的。比起她上次放的那個,實在是不知道精致到哪里去了。又看了上面的畫法,還能猜出這是出自他之手。 云容收了視線,起身道,“累了,我去歇會兒。” 三丫見她走了,在身后追問道,“這紙鳶怎么辦?” 徐姑姑上前按了她的手背,小聲道,“小心放起來。留著入秋玩?!?/br> 三丫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因她皮膚黑,顯得更白。 又聽徐姑姑嘀咕道,“送個東西這么不合時宜,平日里的孟浪勁用到哪里去了?” 三丫腦子簡單,沒明白。只看了一眼那紙鳶,是真的好看。她長這么大,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