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廢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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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宋看到那具尸體時,天下起了雨。 尸體被從井里打撈上來,被水泡腫了,不細(xì)看,都辨別不出來是誰。 這一世和上一世的影像重疊到了一起。一顆心被什么在用力的捶打著,抑制不住的疼痛。 云宋想起沒幾日前還見到了她,眼中有些愁容,但依舊淺笑著去迎她。將自己的溫柔都給了她。 可現(xiàn)在,人卻已經(jīng)躺在那里,無法動彈,再不能說話,再不能笑。 云宋握緊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誰干的?” 天子一怒,許多事情便快了許多。 鈞山帶人,高顯問詢,事情很快便有了一個結(jié)果。 云宋哪也沒去,站在井邊,旁邊是尸體,她站在雨里等著結(jié)果。撐過來的傘,都被云宋遣去給碧塵的尸首。 事情的過程很簡單,碧塵被秦姝叫了過來說話。碧塵察覺到秦姝想對她動手,她想跑,卻又被攔住了。碧塵沒辦法,投了井。 這事壓了幾個時辰,終究是傳開了。云宋這才得到了消息。 高顯只負(fù)責(zé)調(diào)查事情的經(jīng)過,這件事具體該怎么處置,不在他權(quán)限范圍內(nèi)。 大家都在窺探這位少年天子的反應(yīng)。 雨水順著臉頰滑下,她用手抹了一下臉頰,視線依舊模糊。 她再看了一眼碧塵,道,“王慧,你替朕先將碧塵的尸首運(yùn)回南薰殿。待朕給了她一個公道之后再下葬?!?/br> 王慧欠身,“喏。” 云宋轉(zhuǎn)身,一邊疾步往前走,一邊問鈞山,“皇后現(xiàn)在何處?” 鈞山還未作答。 云宋猛地轉(zhuǎn)身看他,道,“查了這么多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哪兒?!?/br> 不等鈞山說話,云宋道,“你不說朕也能猜得到。她此時定是躲到母后那里去了。” 說完,又轉(zhuǎn)身,疾步朝翊坤宮去了。 云宋到翊坤宮的時候,果然見到秦姝在。不僅秦姝在,秦牧也在。 到底是覺得這件事有點大,秦姝趕緊把最有分量的兩個救兵都搬了過來。 秦姝見到云宋的時候有些心虛,沒敢直視她。 云宋看到秦姝的時候,怒氣翻涌,直接質(zhì)問道,“你殺了碧塵?” 秦姝立刻回道,“臣妾沒殺,是她自己投的井?!?/br> 云宋逼問,“不是你叫她過去的?不是你有意要對她動手的?不是你逼著她投了井?不是你見她投井又見死不救的?” 句句逼問,把秦姝逼到了墻角。 秦姝沒看到云宋這么生氣過。 她說不出話來,馬上目光投向秦牧求救。 秦牧輕咳一聲,道,“皇上何必如此動怒?不過是個想不開的妃嬪罷了。” 云宋轉(zhuǎn)頭瞪一眼秦牧道,“舅舅,朕在訓(xùn)話,何時輪到舅舅說話了?” 秦牧被噎住,去看秦雉,“太后,你看這……” 秦雉現(xiàn)在心里也是煩悶的很。怪就怪這個秦姝是個最沉不住氣的。她原本將這消息故意傳出去,是想借了別人的手來將碧塵給除掉的。沒想到這消息叫秦姝也聽到了。她不經(jīng)過大腦,就把人叫去了,還把人給逼死了。 但好在,人是死了。 秦雉勸道,“塵妃死了,皇上傷心,哀家可以理解。但凡事以大局為重?;屎箅m然有錯,可也不是她親手將人殺了的。不是說,這段時日塵妃心智失常么?興許是受了什么刺激,早有了輕生的念頭?!?/br> 云宋氣的說不出話來,只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秦姝看。她不說話,不過還只是因為尊重自己的母后,不想出言頂撞。 秦雉見云宋不說話,便借機(jī)道,“姝兒,和皇上道歉。此事,你也有一定的責(zé)任。” 秦姝不情愿,秦雉深深望她一眼。秦姝便不太情愿的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表哥,姝兒知道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即便是秦姝真誠悔改,云宋也不會原諒,更遑論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云宋看著她道,“你不必道歉,朕不會原諒你。母后,朕意已決,即便不能叫她殺人償命,朕也要廢后!” 秦姝氣的跺腳,扭頭去看秦雉,“姑姑,皇帝表哥他欺人太甚。” 云宋氣的發(fā)抖,指著她道,“你還敢說朕欺人太甚?你草菅人命之時,何曾想過自己有多欺人?” 秦姝便嚶嚶哭了起來。 哭得秦雉心煩意亂,道,“姝兒縱是有錯,你也不該說起廢后這般過分的話。廢后是大事,其實你脾氣一上來就能決斷的話?” 云宋卻已經(jīng)鐵了心,道,“母后,此事,朕已經(jīng)決定了?!?/br> 秦姝一聽哭得更厲害。 秦牧也忙道,“meimei,你看這,這……這還是不是一家人啊。為了一個女人,這么對咱們秦家人。我看我這個外甥是想把我的女兒給活活逼死了。姝兒,走,咱們也投井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br> 說著,便去拉秦姝。 秦姝一時有些懵,愣愣的去看秦牧。秦牧朝她使個眼色,秦姝便配合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是知道表哥心里只有那個狐媚子的?,F(xiàn)在人死了,表哥非要死個人才能消氣的。姑姑,那姝兒便去尋個死,好讓表哥開心?!?/br> 說完,就要往外沖。 秀年忙將秦姝給攔了。 秦雉怒道,“莫要再鬧了。哥哥,你也是長輩,還跟著一起胡鬧?!?/br> 秦牧甩袖子,道,“這是我在胡鬧?這就是在逼著我們就范?!?/br> 秦雉去看云宋,道,“皇上,廢后一事不必再提?!?/br> 云宋卻道,“母后,朕說過,朕已經(jīng)決定了?!?/br> 秦雉怒道,“你敢!有哀家在,你就別想著廢后。姝兒是你的皇后,這一輩子都是?!?/br> 云宋咬著牙道,“母后,你莫要逼兒臣?!?/br> 秦雉氣道,“皇上,你敢這么對哀家說話?” 云宋躬身,道,“母后,恕兒臣不孝。但這件事,兒臣不能聽母后的。母后該知道兒臣?xì)獾氖鞘裁?。是她把一條人命太不當(dāng)回事。她知道這件事朕會生氣,但她還是要做。因為她知道,即便她殺了一條人命又如何,兒臣沒辦法讓她以命抵命。她就是這樣,才會草菅人命,無所顧忌。她既這么想,又敢這么做,便是將兒臣逼得沒有了退路。大魏讓這等跋扈狠辣之人當(dāng)皇后,便是大魏之禍。母后,兒臣意已決,晚上就會擬好旨,明日一早會告知諸位大臣?!?/br> 說完,便拂了衣袖,決然而去。 見云宋就這么走了,秦姝一邊擦眼淚,一邊走到秦雉身邊問道,“姑姑,皇上不會廢了我這個皇后吧?” 秦雉氣的用手指戳她的腦門,道,“你做的什么蠢事?誰要你動手的?” 秦牧上前道,“姝兒畢竟是皇后,懲罰個妃子有什么不行的?何況她是自己投井的,怨不得姝兒。” 秦雉道,“便是你這個爹在一旁慫恿,才讓她做了這么沒腦子的事情?;噬犀F(xiàn)在圣怒,該如何收場?” 秦牧道,“那塵妃娘家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弄些銀子打發(fā)就算了。皇上那處,他最孝順了,還得靠太后你開導(dǎo)開導(dǎo)。這姝兒要是被廢了,丟人的不止是咱們秦家,也是打太后的臉啊。” 秦雉道,“你別拿這些話來壓我。秦家的事情我自然盡力,但可沒有下一次了。做事要多用點腦子。還這么莽撞,我能幫你幾回?” 秦牧拽了一下秦姝的袖子,秦姝忙上前給秦雉捏了肩,“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我以后都聽姑姑的,再不敢亂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