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針見血。

    容洵的問題，也提醒了云宋。

    北淵國這條線，王時是早就牽上了嗎？她一直還以為，是兩年后的出使北淵國，王時才與他們勾結(jié)到了一起。

    云宋不得不看向容洵。雖然這個人十分討厭，但他也十分聰明。陳懷的死，容洵一定會想到北淵國一事或許沒那么簡單，他自然而然的會想到王時。所以他干脆殺了人，還十分高冷的連證據(jù)也不上交，目的便是看一看王時的反應(yīng)。

    沒想到，老狐貍竟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云宋突然覺得，坐山觀虎斗是件特別有趣的事情。

    云宋隱去一絲笑意，看向王時，道，“是啊，連朕這個當(dāng)事人也不知道昨晚行刺的就是北淵國的人呢。王大人是如何知曉的？”

    王時呵呵笑了一下，道，“微臣也不過是猜測的。大魏周邊的外族，唯有北淵國尚且有和大魏抗衡的能力，其他都不足為懼。是以微臣才會想到是北淵國?！?/br>
    云宋去看容洵，她知道，目前沒有實(shí)質(zhì)性的證據(jù)證明什么。

    她道，“原來是這樣。這次多虧了丞相大人揪出了一個叛徒，雖說讓王大人和夫人難過了。但朕相信，王大人是分得清是非的。”

    王時鏗鏘道，“那是自然。這陳懷竟然敢勾結(jié)北淵國，那便是死不足惜。”說著，又看向容洵道，“我先前不知道事情原委，被內(nèi)人一哭一鬧，便失了分寸，請丞相莫要怪罪。”

    容洵微微頷首道，“自然不會?！?/br>
    云宋道，“既然事情已經(jīng)說清楚，幾位若是沒有別的事的話，便退下吧?！?/br>
    王時和陳氏躬身道，“那微臣告退。”

    王時和陳氏先出了紫宸殿，容洵也準(zhǔn)備退出去，卻被云宋叫住。

    云宋問道，“那個刺客，當(dāng)真是北淵國人？”

    容洵點(diǎn)頭，“確認(rèn)無誤。”

    云宋道，“是他供出了陳懷？”

    容洵反問道，“皇上這是何意？”

    云宋一笑，道，“朕只是覺得，若是他供出來的，這么重要的證人，丞相大人輕易讓他死了，會不會草率了些？”

    容洵看了看云宋，卻沒有說話。

    云宋不解道，“你看著朕做什么？”

    容洵淺笑，道，“皇上對這件事怎么看？”

    云宋道，“人是你審的，朕能怎么看？只是這次丞相倒是立了大功，永安城內(nèi)，天子腳下，竟有人公然勾結(jié)外族，這之后的事情，丞相還得細(xì)查。此事，事關(guān)國本?！?/br>
    容洵再次無聲凝視云宋。

    云宋無奈一笑道，“丞相總是這么看著朕做什么？是朕說錯什么話了？”

    容洵搖頭，隨即道，“微臣會盡力?；卮鸹噬戏讲诺膯栴}，皇上就當(dāng)是那個刺客供出來的吧。微臣告退……”

    云宋被容洵弄得一頭霧水。什么叫就當(dāng)是？模棱兩可的回答，讓人捉摸不透。

    但云宋還是有些高興，這是她今天沒有和容洵唱反調(diào)的原因。容洵和她再有私仇，但是到了國家上面，云宋便不能姑息。

    ——

    王時和陳氏出了紫宸殿。王時一言不發(fā)，心中有悶氣。陳氏本就因?yàn)殛悜训氖虑閭碾y過，殿前這一走，她便更加傷心起來。不曾想自己的外甥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也不知是該怨還是該難受。

    正走著，突然間一步遠(yuǎn)的王時突然停了下來。

    “你先回家，我還有事?！?/br>
    王時正要走，陳氏道，“還要去哪里？小懷的事情已經(jīng)成了定局，莫要再……”

    “我心中有數(shù)，你先回府。”

    說罷，便舉步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陳氏看了看他逐漸遠(yuǎn)去的身影，將目光收了回來。

    王時到了翊坤宮的門口，卻沒有再往前一步。

    秀年正出來給秦雉辦事，見到王時，微微一怔，隨即欠了欠身子，“王大人怎么來了？若是去見太后，容奴婢去……”

    “不是。只是方才在這附近，就走到了這里。姑姑去忙，我先走了?！?/br>
    “王大人慢走?！?/br>
    秀年站在原地看著王時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他從袖中拿了什么，然后轉(zhuǎn)過身走到了秀年跟前。

    秀年問道，“王大人還有什么事？”

    王時頓了一下，道，“太后她，還一直養(yǎng)貓嗎？”

    秀年點(diǎn)頭，“一直養(yǎng)著，當(dāng)自己孩子一樣寵著呢。”

    王時哦了一聲，隨即將手中的一只錦盒遞給秀年，道，“麻煩替我轉(zhuǎn)交給太后。”

    “這是？”

    王時道，“我與太后也算舊識，明日便是她的生辰，備了一份薄禮?！?/br>
    秀年接了過來，頷首道，“王大人有心了。太后不喜鋪張浪費(fèi)，難為王大人還記著太后的生辰?！?/br>
    “有勞。那我告辭?！?/br>
    “王大人慢走?！?/br>
    秀年看著王時走的遠(yuǎn)了些，這才折身進(jìn)了翊坤宮，恭敬的奉上了手中的錦盒，道，“方才王大人過來了，讓奴婢將這個交給太后，說是給您的生辰賀禮?！?/br>
    秦雉接過來，問道，“他還說什么了？”

    秀年道，“只是問太后是不是一直在養(yǎng)貓？”

    秦雉手一頓，隨即將錦盒打開。里面是一根紅線穿著的鮫珠，看著不太起眼，卻價值連城。

    秦雉穿在手指上看了看，道，“真是上品，把小白抱過來。”

    秀年將秦雉的白貓抱了過來。秦雉將貓擱在膝上，親手為它套上。紅色的繩子，白色的貓，看起來十分合適。

    秀年道，“看起來很合適。”

    秦雉淺淺一笑，道，“他呀，看起來是個粗人，其實(shí)，心細(xì)得很。”

    秀年沒有接話，又道，“這件事上，似乎是丞相大人贏了?！?/br>
    秦雉用手捋了捋貓的毛，道，“這件事的確是王時不占理。不過，秀年，你說王時他會不會也和北淵國的人有瓜葛？”

    秀年道，“朝政大事，奴婢不敢妄言?！?/br>
    秦雉道，“但愿那個陳懷只是為了一己私利，不過王時是他的姑父，也不可不防?！?/br>
    秀年問道，“需要奴婢安排人去查一下嗎？”

    秦雉揚(yáng)手，“不用。這件事就讓容洵去辦。便是查到了王時頭上，那也是他們二人兩敗俱傷。”

    秀年接話道，“到時候，便是太后坐收漁翁之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