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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當(dāng)朝太傅,女兒又貴為皇后,但馮景的生活低調(diào)無比,連府邸的面積也不大,明皎到時那門房都在打盹,還是被碧秋喊醒了才慌慌張張進去通報。 明皎原還有些擔(dān)心,怕馮景還在裘元白那里,好在不一會兒那門房便跑了出來,直接請明皎進去。 馮景已經(jīng)起了,正在小花園的亭子中煮茶。 他面容慈祥平和,見明皎過來也不驚訝,只是笑笑:“來了?” 明皎深吸一口氣,屏退左右侍女仆從,朝馮景走了過去:“外公。” 她道:“您能同我說說,當(dāng)年葛州案具體的情況嗎?” …… 轉(zhuǎn)眼又是幾天過去。 明皎自馬車上下來,直往洛平寺中而去。 眼看已近八月底,天氣已經(jīng)涼爽起來。 洛平寺坐落于京郊小山上,環(huán)境清幽,香火也旺,不少貴族們都喜歡來這里拜一拜。如今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jié),大片大片的楓樹染紅,更是一番絕景。 兩日前錢巧曼邀她來這里賞楓,若是無急事,明皎還可以在這里住上幾晚。 早有得到消息的僧人迎了過來,親自引明皎往里面而去,順便也介紹了一番洛平寺。 下人們先將行禮物品往預(yù)訂的客院中搬去,錢巧曼也很快趕了過來,朝明皎笑道:“你來得不巧,若是再早些,還能聽一聽禪師講課呢。” 明皎聽到講課兩個字就頭皮發(fā)麻:“那我來得挺正好的。”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你提早來這洛平寺幾天,也帶我逛逛唄?!?/br> 錢巧曼扶了明皎一把:“行啊——你看上去怎么沒精打采的?” 錢夫人有來洛平寺上香的習(xí)慣,幾日前便帶著錢巧曼上山,是以錢巧曼也并不清楚這幾日明皎內(nèi)心到底受到了怎樣的沖擊。 明皎擺擺手:“別提了,總之就是……心煩?!?/br> 她抱住錢巧曼的胳膊蹭了蹭:“對啦,我給你帶了套新茶具,特別漂亮,你給我煮茶吃吧?我好久沒看你煮茶了!” 錢巧曼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好啊,不過我記得你不是對這些沒什么興趣嗎?” 畢竟以明皎的耐心,哪里坐得?。?/br> 明皎語氣滄桑:“人遭逢變故后,總是會有些許改變的?!?/br> 錢巧曼:“?” “行了不說這些了,”明皎又左右張望,“不是說了帶我賞景嗎?那附近有什么坐的地方?jīng)]?我剛剛走一路,腿酸死了!” 錢巧曼:“……” 到底是好閨蜜,錢巧曼對明皎的性格還是清楚的,她知今早明皎要來,是以特意尋了處亭子,各種吃喝備上,甚而還有兩本畫冊游記,完美切合對方需要。只是明皎又臨時提了想看她煮茶的要求,讓下人把東西搬過去又耗費了些許時間。 到了地方,明皎先在軟塌上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窩好,錢巧曼則端端正正地坐好,將器具一一擺好,便開始動作起來。 她動作如行云流水,連明皎這樣對茶道一竅不通的人看著都覺得別有一種賞心悅目。 她忍不住夸了一句:“阿曼,你可真厲害?!?/br> 錢巧曼輕笑:“你倒是慣會夸人?!?/br> 她問明皎:“我看你今日這樣子,猜你是心情不好,怎么了,給我說說?” 明皎哼哼唧唧:“也、也沒什么?!?/br> 錢巧曼挑了下眉頭:“和燕丞相吵架了?” 明皎當(dāng)即反駁:“沒有!你說什么呢!” 她有些低落道:“我就是覺得自己太笨了……” 明明想要做點什么,但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錢巧曼若有所思道:“世人皆道燕大人多智近妖,若是跟他比,怕沒誰算得上聰明人?!?/br> 明皎怒道:“我說了沒吵架!” 錢巧曼才悠悠把下半句說完:“而且你不聰明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明皎:“?” 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再說一遍?” 錢巧曼噗嗤一笑:“那你現(xiàn)在精神點了嗎?” 她手上動作不停:“——所以,我怎么聽說,你這幾天一直都在有意回避燕丞相?” 明皎忍不住震驚:“你不是人不在洛京——等等我剛剛什么都沒承認??!” 錢巧曼聲音悠悠:“阿皎,我也不是什么蠢人。” 她狡黠道:“更何況你別忘了,我爹是誰?!?/br> 明皎當(dāng)即語塞。 她怎么忘了,錢巧曼的父親錢鋒薄是現(xiàn)任廷尉,她這幾天反復(fù)打聽當(dāng)年葛州案的事,自然少不得和這些有接觸。 強撐的偽裝被拆穿,明皎終于垮了肩膀倒在軟塌上。 她扯了塊帕子蒙臉:“我睡著了,你不要管我。” 錢巧曼:“噗嗤。” 她問:“我茶快煮好了,你不試試嗎?” 明皎道:“你放在這兒吧,等我醒了再喝?!?/br> 錢巧曼笑了一聲,見明皎真的困倦,便沒再說話。 片刻后茶煮好,錢巧曼喊了明皎一聲,卻只聽見對方均勻的呼吸聲。 還真睡著了。 她搖頭輕笑,不至于生氣,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把茶放涼到等明皎醒。 錢巧曼悠悠自己喝了兩杯,便著人將茶具什么的都撤了。 片刻后有侍女匆匆而至,說是錢夫人有事尋她。思及自家母親此次來洛平寺的另一重目的,錢巧曼也沒有耽擱的意思,正巧潤潤順著僧人們的指引找了過來,她叮囑對方兩句,便先行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