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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喊習慣了,而且皇叔也說無所謂。” 趙庭還是個半大孩子,但一身氣質(zhì)真是平民百姓家養(yǎng)不出來的,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也接受了沈嘉的禮,然后坐到龍椅的右側(cè),雙手放在膝蓋上,看趙璋批閱奏責。 趙璋今天本來是想和沈嘉過點輕松的二人世界的,結(jié)果忘記交代趙庭不要來了,人來都來了,他總不好將人趕走,于是給沈嘉使了個眼色,說:“咳,庭兒今晚跟著沈郎中學習吧,可以把白日里積累的不懂的問題問他,他乃狀元之才,不比你那幾個太傅差。” 趙庭看了眼沈嘉過分年輕的臉,不太相信地點點頭,起身朝他做了個揖,“那就有勞沈大人了。” “不敢不敢,請小王爺隨我到這邊來?!鄙蚣螌⑺酱皯襞缘臅狼?,擺好紙筆,“小王爺可以將你不解的問題寫下來或者直接口述告訴微臣?!?/br> 趙庭坐直身體,一板一眼地問了沈嘉幾個問題,都是比較初級的問題,沈嘉不認為他答不出來,估計只是想測一測他的水平。 沈嘉內(nèi)心覺得好笑,他的學識可是天天苦讀積累出來的,再差也不會連基礎(chǔ)知識也不懂,于是順暢地回答了幾個問題。 趙庭見狀,才將問題慢慢加深,有些并非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他的理解與幾位太傅所說的有些偏差,他又不可能質(zhì)疑太傅的學問,只能憋在心里。 其實皇叔不止一次說過,如果有問題可以來問他,可皇叔日理萬機,他怎么能拿如此小事麻煩來,正好有個沈嘉在,趙庭覺得機會難得。 沈嘉讀書也不是靠死記硬背的,不管是四書還是五經(jīng),都是有現(xiàn)實意義的,否則也不可能流傳下來。 他有著比這個時代更先進的知識與見解,所以他讀書時對書籍的理解也常常與老師不同,在回答趙庭的問題時,他盡量不帶太多的個人觀點,只將標準答案告訴他。 趙庭起初有些失望,覺得自己果然錯了,沈嘉見他那表情大致就明白怎么回事,加問了一句:“不知小王爺自己如何理解這句話?人看待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所以理解也會有偏差,只要能解決問題,過程并不重要?!?/br> “果真如此?那豈不是無法判斷誰對誰錯?”趙庭詫異地問。 “小王爺肯定聽過,文無第一,不僅是因為知識是無界限的,也因為每個人對知識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像陛下處理朝政,大臣們總會有不同的見解,朝會上吵吵鬧鬧是常態(tài),但未必誰一定是錯的,大家知識側(cè)重點不一樣?!?/br> 趙庭年紀小,不太懂成人世界的妥協(xié),繼續(xù)問:“那考試中該如何知道答案是否準確呢?” 沈嘉眨眨眼,靠近他小聲說:“其實也不一定考官的答案就一定是正確的,小王爺有所不知,我們學子參加考試時最重要的就是知道監(jiān)考官是誰,閱卷官是誰,得根據(jù)不同的考官寫不同的字體,回答不同的答案,否則就容易落榜。” “這……還能這樣?”趙庭感覺自己的三觀被震碎了,原來學子們也是會投機取巧的?“那豈不是與作弊無異?” “當然不是,換成是小王爺去當考官,你肯定也更偏愛自己喜愛的風格的答案,那對你不喜歡的那些風格的學子來說是否不公平呢?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這根本不算什么,誰讓你就是考官呢!”沈嘉由衷地說。 趙庭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點心酸和無奈,再想想自己的身份,又有些自信,他身為皇子,無論如何也是不要參加科舉的,而考官也是由皇帝任命的,那是否說,最終決定這喜好的人其實還是皇帝? 趙璋已經(jīng)與他提過要立他為太子,太子意味著將來會成為皇帝,“如此說來,我自學不就可以了,為何還要太傅教?” 沈嘉都想豎起大拇指了,這孩子的自信來的也太容易了吧?他笑著說:“臣說的只是理解偏差,以小王爺目前的學識,如果沒有人教,光靠自己自學,恐怕就不是偏差而是南轅北轍了,您總不想將來發(fā)生指鹿為馬的笑話吧?” 趙庭6鼓著臉不服氣地說:“本王豈會如此無知?” 沈嘉不反駁他,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兩種植物,“臣畫了一株水稻,一株小麥,請問小王爺,您知道哪個是水稻哪個是小麥嗎?” 小王爺自然不會知道,他能分得清米飯和面食就不容易了,這個問題在二十一世紀不少城里的孩子也分不清。 “這……本王不曾見過這些?!?/br> 沈嘉把紙遞給他,小聲說:“您不如拿著這個去問問皇上,看他知道不?!?/br> 趙庭心想:皇叔怎么可能知道?他又沒下田耕種過。 他拿著紙跑去找趙璋,問出了問題,趙璋瞥了沈嘉一眼,見他托著下巴笑看著自己,還擠眉弄眼的,頓時心里發(fā)癢。 他給趙庭說了答案,順便教育他:“為君者,若是不懂民生,又如何制定正確的決策?若是不懂糧價,又如何知道百姓過的如何?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慢慢來吧?!?/br> 趙庭點頭,他覺得皇叔真是太厲害了,他的記憶里已經(jīng)沒有父親的印象了,從有記憶起就是皇叔與皇祖母在他身邊,他最崇拜的人也是皇叔,原來皇叔懂的如此多。 但趙庭又疑惑地問:“可是皇叔,孤從小生活在宮里,不曾見過外面的世界,又該如何知道您說的這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