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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富成一個老太監(jiān)也不懂這個,等大家搜身完畢,帶著他們?nèi)ソ痂幍?,此時朝會剛結(jié)束,年輕的帝王命人端來茶水點心,讓朝臣們填點肚子,幾個上了年紀(jì)的老臣還賜了座。 本來該在明日的瓊林宴上接見新科進(jìn)士們,但皇帝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想看那個人跪在他腳下,然后看到他高高坐在龍椅上震驚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激起他的悔恨之心。 “宣……新科進(jìn)士入朝覲見……” 沈嘉打頭,領(lǐng)著大家走進(jìn)莊嚴(yán)肅穆的金鑾殿,將來,他會在這座宮殿里占有一席之位,說不定還能名垂千史,光是想想就令人心潮澎湃。 “跪……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看著跪在正中央的青年狀元郎,嘴角微微一勾,沉聲說:“眾卿平身。” 沈嘉詫異于這聲音的熟悉程度,不過一時半刻也沒多想,他知道這屆皇帝很年輕,十八歲登基,今年才二十一,不過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很有氣勢的帝王了。 “殿試那日正巧有邊關(guān)急報,朕沒能見到眾位愛卿,深覺遺憾,因此今日召諸位賢才入宮,一睹風(fēng)采。” 眾人無不感激涕零,再次叩首。 皇帝的目光始終落在一個人頭上,看著他跪的服帖的姿勢,淡淡地笑了一下,“狀元郎沈嘉,蜀州保寧府人士,師從懷安先生,對否?” 這些都是基本資料,沈嘉應(yīng)了個“是”,沒敢多說什么,心里已經(jīng)開始嘀咕起來了:這皇帝的聲音怎么和那死鬼那么像?似乎連年紀(jì)都是一樣的,要不是名字不一樣,他都要懷疑自己的前任坐在龍椅上了。 沈嘉十五歲那年認(rèn)識了一個人,從此為他魂牽夢繞,相思不解,那時候,顧濯剛從外地轉(zhuǎn)學(xué)過來,憑著一身才學(xué)得以讓懷安先生收為關(guān)門弟子,和沈嘉成了嫡親的師兄弟。 顧濯那長相那氣質(zhì)每個點都長在沈嘉的心坎上,幾乎毫無懸念地成了他的夢中情人,他猶豫了半年,在和顧濯混熟了以后,展開了追求,本以為這下子師兄弟要反目成仇了,他甚至做好了被趕出學(xué)堂的準(zhǔn)備,結(jié)果對方竟然答應(yīng)了。 沈嘉當(dāng)時的心情大概和今天中狀元的心情是一樣的,兩人很快進(jìn)入蜜戀期,每日出雙入對,形影不離,晚上光明正大的秉燭夜談,沒人勘破他們的jian情……咳咳,戀情。 直到兩年后,他十七,顧濯十八,兩人都到了被家里催婚的年紀(jì),他還好,在家里是父母寵溺的寶貝疙瘩,他說要高中后再娶妻,家里便也同意了。 可顧濯家是個什么情況他一無所知,兩年的交往中,他只知道顧濯是長安人士,家里有父母健在,嫡親兄長一個,嫡親meimei一個,庶出的兄弟姐妹無數(shù),儼然是個大家族。 而他沈家在保寧府還算是大族,但放到蜀州或是長安這樣的都城就很不夠看了。 上頭沉穩(wěn)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只聽皇帝偏冷的聲音說:“聽聞沈狀元在家鄉(xiāng)已有未婚妻,只等你高中狀元回鄉(xiāng)成親,不知對否?” 自從沈嘉會試得了第一后,他就成了長安熱門女婿人選,年輕、俊美、有才華,這樣的考生在長安是最吃香的,連首輔大人家都表示過想下嫁庶女給他。 那段時間,沈嘉住的小院子差點被媒婆踩平了門檻,最后不得不搬家,甚至編出了個未婚妻來當(dāng)擋箭牌。 他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爺居然會打聽他的私人生活,這問題就不好回答了,照實說沒有,那這滿朝文武里曾經(jīng)想招他為婿的大臣們會不會聯(lián)手撕了他?但說有,那不是妥妥的欺君之罪嗎? 最重要的是,沈嘉心里埋著一枚懷疑的種子,這聲音越聽越熟悉,連尾調(diào)都能輕易撩撥起他的心弦,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聲音這么像顧濯嗎? “怎么?很難回答?”皇帝冷笑道。 沈嘉壓制著抬頭的欲望,低頭大聲說:“臣不敢欺瞞皇上,其實臣在家鄉(xiāng)并未訂婚,只是……只是當(dāng)時上門提親的人家太多,臣孤身在京,做不得主,且忙著考試無暇他顧,因此才騙了大家,臣事后定當(dāng)?shù)情T謝罪!” 沈嘉耳朵靈,聽到了幾聲冷哼,估計這下子得罪了不少人,越發(fā)覺得皇帝是故意的。 “朕聽聞沈狀元乃仙人之姿,抬起頭來給朕看看?!被实壅Z氣平靜,像是要欣賞一件寶物,這令沈嘉心里不舒服極了,但皇權(quán)至上,他連拒絕的權(quán)利都沒有。 他緩緩抬頭,視線從鋪著紅毯的臺階一級一級往上爬,先是看到了一雙改良后的皮靴,現(xiàn)代款,這世上他只送給一個人過,腦子里頓時“砰”的一聲炸開了,然后迅速低頭,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按理說,就算是前男友再見面也沒什么,可沈嘉想起當(dāng)年分手的事,知道對于顧濯來說,他這位前男友絕對有什么,當(dāng)初有多愛,事后就有多恨。 那一年,顧濯家里來信,沈嘉只知道他悶悶不樂了好些天,問他只說是家中父親病重,他可能需要回京一趟。 當(dāng)時沈嘉不疑有他,還安慰他說:“令尊年紀(jì)不大,正值壯年,就算生病了肯定也很快就好了。” 過了幾天,顧濯開始拜別師友,收拾行李,沈嘉雖然滿心不舍,但也不能攔著他回家盡孝,兩人約定了每個月至少要通兩封書信,就算顧濯沒時間再來蜀州學(xué)習(xí),那他也可以上京趕考,到時候照樣能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