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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梨看了眼手機右上角,“還有百分之四十的電?!?/br> “那先掛了,你把電充上,充滿了就趕緊拔下來,打雷天充電不太好?!?/br> “哦?!?/br> 直到掛斷電話,他都沒問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貝梨給手機充上電,繼續(xù)躺進被子里睡覺,這回聽著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和肆意的狂風,像是催眠曲,很快就睡過去。 次日醒來,外面是一片大好的晴天,被雨水洗滌過的天空,格外清透綿藍。 貝梨找到充電的手機,上面沒充電顯示,她又按了屋里吊燈的按鈕,沒亮,停電了。 好在手機電已經(jīng)充滿,貝梨翻開微博,上面鋪天蓋地都在報道宴水這場來了一半的臺風。 “粉久”來到半路,又突然轉(zhuǎn)變方向,往東邊走,去日本了。 貝梨穿上拖鞋下床,打開窗簾看外面的情況。 無論“粉久”最終到?jīng)]到,它這一場攜風帶雨的前奏,都將宴水摧殘不堪。 不知道昨晚吹刮了多長時間,外面街鋪牌子幾乎全都吹掉,樹枝滿地,垃圾桶吹倒,地上一團亂。 貝梨收拾一番,下樓吃過飯,去之前看好的樓盤。 臺風剛過,來售樓處的人并不多,貝梨被售樓小姐帶著看過房,直接交錢拍下。 安置好了,她給殺千萌打電話,讓她有時間把東西都寄過來。 然而殺千萌忙著學校期末考的事情,還沒來得及給她寄過來,貝梨就先接到隨厭病重的消息。 江氫和方鹽都沒這個膽子擅自給她打電話,打來的是個陌生號碼,貝梨最初看見的時候,條件反射地緊張一下,而后才鼓起勇氣接聽。 是江一簡。 之前宴水的臺風雨牽連到青城,隨厭淋了雨,反反復復燒了一周一直沒好,昨晚又受了涼,徹底高燒不醒被送到急診室。 要不是今天是工作日,他莫名其妙沒上班,方鹽去他住處找人,可能他在屋里燒死過去都沒人知道。 貝梨遲疑了會兒,簡簡單單應了一聲。 江一簡不敢置信:“他都這樣了你還不回來?” “我又不是醫(yī)生,回去能干嘛?”貝梨坐在落地窗前的瑜伽墊上,安安靜靜看窗外的雨,停了會,又忍不住伸指去觸掛在窗上的雨滴,好似手指在某一瞬間能穿過玻璃窗,觸碰到那滴雨。 “可你知道他那天晚上為什么會淋雨??!” “我以為你總歸是有心的,看來是我想多了!” “駱醫(yī)生,三號床病人吐藥,又燒起——” 手機里護士的聲音還沒落下,貝梨聽見江一簡呼吸一停,電話旋即就被掛斷,只余一聲“嘟——”響。 應該是隨厭吐藥了。 貝梨記得,以前在貝家的時候,他有一回燒到四十度,直接燒到昏迷不醒,人醒不來,嘴巴緊閉,藥怎么都喂不進去,就算扒開喂進去了也會吐出來。給他掛針他手指緊握,針管回血,全身都抗拒著治病。 當時她以為隨厭要死了。 “啪——”貝梨低頭看著掉在腳上的淺粉色手機,視線往上,是她不住顫抖的手。 她試著拿起來,但手指虛軟顫抖,拿了也會再掉下去,比以前參加考試聽見結(jié)束鈴,卻發(fā)現(xiàn)卷子還沒做完,匆忙寫結(jié)尾時抖得還要厲害。 貝梨把手機放在瑜伽墊上,解開鎖找最近的高鐵票。 然而就在付款那一刻,手機突然彈出一個來電頁面。 文宇。 貝梨深吸口氣,劃開接聽。 “貝梨?你現(xiàn)在還在宴水嗎?我們準備在尤佳老家再舉辦一次滿月酒,時間已經(jīng)定了,在下周天的晶龍酒店?!?/br> “下周天的晶龍酒店。好,我到時候會去的?!?/br> 一出口,貝梨才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也顫抖得厲害。 文宇:“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過分熱情:“都是同學,遇上什么困難了說一聲,我們能幫的話,肯定會幫一把?!?/br> 貝梨捏捏喉嚨,雙手交疊壓在瑜伽墊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哭,我沒事兒,你還有什么事嗎?” “沒了,就是尤佳念叨你好幾次了,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啊?!?/br> 貝梨強忍著直接掛斷電話的沖動,耐心道:“好,一定去?!?/br> 掛了電話,貝梨再去付錢的時候,發(fā)現(xiàn)無論坐票還是站票都賣完了。 再一看日期,今天周五,除了在宴水工作,要從宴水回青城過星期的一批人,這幾天還是大學生放假的時間。 貝梨又去找火車票,毫無意外,火車票也賣光了。 她又去找客車票,但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已經(jīng)過了客車兩點半的發(fā)車時間。 留給她的,只余一個打遠程出租的選項。 出租車…… 那種恐懼又無力的感覺,又一次破土而出。 貝梨以前是不怕做出租車的,但在美國上學時,有一回家里司機在半路出問題不能去接她,讓她打一輛出租車回家。 她英語原本就不好,到美國還沒兩個月,語言一直不通,就那么用蹩腳的英語喊輛出租車,報了萊西叔叔家的地址。 但上車后她沒看清司機偽善的臉。當時就算知道路不對,因為之前司機說過原來的路出問題了,讓她換一條回去,她也沒多問。等她徹底反應過來時,司機已經(jīng)把她送去了當?shù)氐呢毭窨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