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參差。

    “聽著，孟哲?！彼麚芰藗€電話，“出事了，我好像睡了個猛1?！?/br>
    “真的假的？”孟哲在電話那邊說，“恭喜啊，你這剛出成都就有1了?！?/br>
    江乘月：“？”

    “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苯嗽抡f，“人還在我床上，這怎么辦？”

    他昨天一沒喝酒，二沒亂跑，嗑完新買的褪黑素軟糖就睡了。

    睡相安詳?shù)每氨揉闷ǎ缓缶捅灰荒_踢下了床。

    他找誰說理去？

    “……你昨天是不是背著我自己去找快樂了？”孟哲也想不明白，“還能怎么辦，給點錢打發(fā)一下得了。”

    “你胡說?！苯嗽禄帕?，“我是有賊心，但我從來就沒有過賊膽！”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小，床上躺著的男人皺了下眉，睜開了眼睛。

    是少見的藍眼睛。

    “wievieluhristes?”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點慵懶的啞。

    江乘月：“……”什么。

    他撇了下嘴，有點想哭。

    江乘月：“還是個外國鴨！這得賠多少錢??？”

    孟哲：“……”

    孟哲沒想出來對策，但江乘月自己先冷靜了——

    他的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除了剛剛掉下床時摔到的屁股，哪里都不疼。

    他是沒有經(jīng)驗，但不傻。

    他剛對著鏡子，也沒在自己身上找到什么痕跡。

    醒過來的男人似乎也沒弄明白狀況，蹙眉盯著他看了半晌，直到他在那種審視的目光下一顆顆扣好了扣子，套上了牛仔褲，才開口，矜貴地問：“幾點了？”

    “9點……”江乘月莫名有點怕他。

    “嗯?！睂Ψ酱鹆艘宦?，又陷入了沉思狀態(tài)。

    江乘月開始湊賬戶里的零錢時，男人又一次開口了：“我是直男?！?/br>
    “啊。”江乘月訕訕地答了。

    男人收起長腿，靠在床邊坐起來，動作熟稔得像在自己家。

    他掀了下眼皮，看了看江乘月，搖頭說：“而且，雖然你長得還不錯，但穿衣品味不是我喜歡的那掛，所以我沒睡你?！?/br>
    他說話時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下，意有所指。

    不知為什么，江乘月體會到了撲面而來的囂張感。

    “沒有……吧?！彪m然他習(xí)慣性裸睡，讓場面看起來有點不好收拾，“那你……”

    說話的人閉目養(yǎng)神：“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你走吧?！?/br>
    我走？”江乘月從被人一腳踢下床的那一刻就開始委屈，現(xiàn)在這人還想把他掃地出門。

    “這是我家?！彼舸舻乜棺h，“你這樣是不對的?！?/br>
    從剛剛起就神態(tài)自若的男人難得地有點恍惚：“你家？”

    一個跨國電話適時地打了過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kyle？路許！”電話里的人聲聽著有點著急，“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提前回國了？你昨晚住在哪里？”

    “回了?！甭吩S說，“就在老宅，找找設(shè)計靈感，順便準備一下明年的春夏大秀，可能要待大半年，有事？沒要緊事的話，我要先解決一下手頭的事情。”

    他把手指掰出了脆響：“你說什么？”

    路許？

    江乘月的睡意醒了大半。

    這個名字他聽過，眼前這位是路阿姨跟他那個德國老公的兒子？

    小的時候，江乘月聽mama提過幾句路許童年時的“光輝事跡”，小到幼兒園稱王和街頭小學(xué)雞爭霸，大到親手把家暴的親爹趕出家門，他對路許的看法還停留在畏懼層面。

    那邊路許和路念用德語溝通了幾句，期間還一直打量他。

    “江……乘月？”路許問。

    江乘月忙不迭地點頭：“月，四聲，別讀三聲，不知乘月幾人歸的‘乘月’?！?/br>
    “讓你接電話?！甭吩S把手機拋過來。

    江乘月連忙接過：“路阿姨?！?/br>
    “哎，小乘月，真的不好意思。”路念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歉疚，“我不知道路許這么早就回國了，也不知道他打算住老宅。不過沒關(guān)系，你們可以一起住，剛好在你大學(xué)開學(xué)前，可以讓路許照顧你。”

    江乘月悄悄瞥了眼路許輕蔑的目光，有點想哆嗦。

    路念：“沒事的，路許是個好孩子，而且他在國外長大，好久沒回國，中文不太熟練，你幫幫他，陪他到處走走?！?/br>
    江乘月覺得，路許的中文挺順溜的。

    尤其是剛才想把他掃地出門的時候，字正腔圓。

    他掛了電話，小心地看著自己面前的路許。

    “說完了？那情況你都知道了，剛剛是誤會?！甭吩S先開口了，“我不想和你住，但沒辦法，我不愿意住酒店?！?/br>
    路許：“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你的戶主了。

    “……是房東。”江乘月真摯地說。

    第2章 下凡

    家里多了號人，江乘月感覺空氣都變得稀薄了點。

    特別是路許從他說完話開始就一直在皺著眉盯他。

    沉著臉，從上看到下，在腰帶上多停留了幾秒，甚至還發(fā)出了不滿的一聲“嘖”。

    江乘月被他盯得幾乎缺氧，耳尖有點紅：“路哥？”

    “為什么要拿運動衫搭牛仔褲？”路許惋惜地問，“藍色搭翠綠色，這不是亂來嗎？”

    白瞎了一張漂亮臉蛋。

    “??？”江乘月愣了一下，臉頰上的熱度消了些許。

    這是亂來嗎，他不懂。

    以前在樂隊時大家都這么穿，說是什么撞色，很潮。

    “算了?！甭吩S抬手中止了這個話題，“不和你聊審美。”

    路許：“餓了，有吃的嗎？”

    他倆各自以一種幾近昏迷的睡態(tài)在同一張床上躺了一整個晚上，現(xiàn)在雖然有互相看不順眼的趨勢，但還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但是。

    當(dāng)江乘月打開冰箱，從冰箱里拎出三個饅頭的時候，路許的臉色徹底由多云轉(zhuǎn)陰了。

    “給你兩個，我留一個?！苯嗽滦⌒牡貑?，“行嗎？”

    “你午飯就吃這種東西？”路許難以置信地問。

    江乘月舉著饅頭的雙手無處安放：“也不全是?！?/br>
    就是到月底了，身上的錢只夠啃饅頭了。

    “還有別的。”江乘月又從冰箱里拎出了兩瓶老干媽，“加這個，不辣?！?/br>
    路許：“……”

    “你自己吃吧?！甭吩S站起來走了，“這房子不大，等下我的東西搬進來后，你記得把你放在墻角的那堆東西收拾好。”

    原定樂隊無了，江乘月成了野生鼓手。

    已經(jīng)成型的樂隊，多少都有點排外，他想了想，決定還是自組樂隊。

    比如，孟哲的貝斯玩得就不錯。

    江乘月揣著自己的鼓棒，在美食街口的第一家店里找到了孟哲時，孟哲正掛著他爸的圍裙，在賣小龍蝦。

    “來了啊，猛1如何？”孟哲轉(zhuǎn)頭看見他的第一時間就問，“香嗎？”

    “不香?！苯嗽碌皖^看小龍蝦吐泡泡，“他是我房東，人都說了，自己是直男，只猛不1?！?/br>
    “不是混血帥哥嗎？”

    “帥是挺帥的……”江乘月現(xiàn)在一想到路許，腦海中重現(xiàn)的就是那會兒掀開毯子時生出的參差感，他伸手比畫了一下，“身高起碼一米九，眼睛特別好看，長得是很高級，是我這種嘴笨理科生形容不出來的好看?！?/br>
    “可是?！苯嗽略掍h一轉(zhuǎn)，“我能感覺到他不喜歡我?！?/br>
    “??？怎么個感覺法？”孟哲問。

    “就覺得……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吧?！苯嗽陆g盡腦汁地描述，“他有點像是那種……對，下凡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張口就能吐出仙氣的那種?！?/br>
    “？”孟哲歪著頭想了想，實在是沒想明白一米九的仙女是個什么概念。

    “總之。”江乘月總結(jié)，“只要我能在他面前裝孫子，他應(yīng)該就不會為難我?！?/br>
    “老板！我半小時前點的龍蝦呢！”顧客吼了一嗓子，“還做不做生意了！”

    “哎，來咯?！泵险苜r著笑道了個歉，忙不迭地走了。

    江乘月吞了吞口水，覺得剛出鍋的小龍蝦好香。

    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是d大的校園樂隊，大概是沒打通他的電話，學(xué)校的人給他發(fā)了消息——

    [d大·主唱]：嗨，學(xué)弟。近期的大學(xué)生音樂節(jié)，可以幫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