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咔——”木板掉落,一只黑貓猛得竄出消失在黑夜里。 這突兀的一聲同時拉回兩人思緒,崇康寧率先移開眼神。心里的質(zhì)問竟是一個也說不出口,輕咬嘴唇,眸色幽暗。 頌星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竭盡全力想從她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 “你叫我過來,不怕我向師父通風(fēng)報信?”崇康寧見頌星光看著她臉色變幻莫測,卻又不說話。只得壓下心里復(fù)雜的情緒,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頌星并不惱崇康寧冷硬的態(tài)度,換位思考,若是她捧出真心卻被騙四年,怕是連面都不想和對方見了。 “既然我敢留下字條,自然留有后手。” 崇康寧說不出自己是高興還是難過。 一方面她和頌星本該站在對立面,勢不兩立。但這人對她似乎還念舊情,否則不會約她單獨見面。另一方面頌星對上她竟然還另做一番準(zhǔn)備,不被信任的感覺讓她心如刀絞。 她心中苦澀,面上更冷了一分。 “不管你有什么布置,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奉勸你一句?!?/br> “盡早歸還上儀劍和上儀劍法,徹底遣散滅天宮。若你誠心悔過,自會有一線生機(jī)?!?/br> 頌星大笑出聲,輕蔑道:“悔過?我有什么錯?要我還給碧峒派,下輩子都不可能!” 崇康寧腦海中瞬間閃現(xiàn)少女過去的無數(shù)表情和神態(tài),都和眼前恣意狂傲之人完全對不上。騙子,她終究被騙得徹底。 “既然如此,我們就沒什么好說的?!彼辉撨€對這人抱有幻想,轉(zhuǎn)身便往外走。 就當(dāng)自己做了一場夢,夢醒后,夢中一切皆為虛妄。 “慢著。” 崇康寧腳步一頓,并未回頭。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你一來就興師問罪?!表炐菙喽ǔ缈祵幒陀菁阉胍欢ù嬖谀撤N聯(lián)系,雖然她目前還不能確定是什么,但崇康寧滿眼的失望還是刺痛了她,頓時委屈的不行:“你都不問問我是怎么熬過來的?” 聽見少女低落的聲音,極力忍住回頭的沖動。她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會騙人的妖女,絕不能再被她迷惑。她忽然有種預(yù)感,若是此時回頭了,等待她的將是萬劫不復(fù)。 她想就這樣離開,腳下卻生了根一般,無論如何都踏不出一步。 “那日我拿著上儀劍帶著上儀劍法,腹部中刀一路狂奔。被碧峒派的人逼得跳下山崖,幸好有顆大樹接住了我,否則早就粉身碎骨。饒是那些人再恨,怕也是永遠(yuǎn)找不到我?!?/br> 寥寥幾句,聽得她心驚rou跳,眼里的擔(dān)憂再也藏不住。 “我不敢下山,只能在山里東躲西藏。許是我命不該絕,找到一座廢棄的茅草屋,這才好好活下來。我一下山,除了找滅天宮的人就是找你。但我又不敢真的去見你,因為我怕你恨我。” “可我一看到你和金路行在一起的畫面就忍不住生氣,冒著打草驚蛇的風(fēng)險我也要見你。這段日子我經(jīng)歷了生死,什么都不怕了。有些話,我是一定要和你說清楚的?!?/br> 頌星把所有話都攤開了,一字一句重重敲擊在她心里最柔軟的位置。 她咬牙偏頭不去看頌星,怒道:“若真怕我恨你,當(dāng)初你就不該欺瞞我,利用我!” 頌星上前兩步,卻不敢靠近:“康寧,對不起?!?/br> 她以前都是喚她jiejie,從未叫過她的名字。崇康寧神情微變,冷漠的表情終裂開一絲縫隙。 “那時候我太小,被仇恨懵逼了雙眼,做夢都想著找金相柳報仇。” 崇康寧面上血色盡褪,險些站不穩(wěn):“你什么意思?師父是為了替崇劍山莊和玲瓏閣報仇才清剿滅天宮。你要報仇,就沖著我來!” 頌星苦笑:“江湖上都說我心思歹毒騙了你們,殊不知,他金相柳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 “屠殺崇劍山莊和玲瓏閣的兇手,根本不是滅天宮!” 崇康寧氣極反笑:“莫要血口噴人!” 她的反應(yīng)在頌星的預(yù)料之中,任誰乍一聽幫自己復(fù)仇待自己極為寬厚的人,才是真正的仇人,都會無法相信。 頌星從懷中一掏,伸出手?jǐn)傞_掌心讓她仔細(xì)看。 “師父的扳指,怎么會在你這里?”一種恐怖的感覺從背脊直沖腦門,心像灌滿了冷鉛般下沉。 崇康寧認(rèn)識這枚扳指,她在師父手上曾看過一模一樣的。這是師父的家傳之物,從不離身。 “這是我派人去崇劍山莊找線索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br> 根據(jù)原主的記憶,金相柳在崇劍山莊和玲瓏閣被滅門后,就以紀(jì)念兩個門派為由,除了將尸首移走安葬,其余皆原封不動的保留,還派了不少弟子前去看守。 這一守就是四年,金相柳還得了個“宅心仁厚”的美名。 頌星心中恥笑,恐怕是他留下了什么把柄,怕被人發(fā)現(xiàn)只好把現(xiàn)場保護(hù)起來。 崇康寧:“我怎知這不是你偽造的扳指?若真是師父所為,他有四年的時間消滅物證,怎會現(xiàn)在才被你找到?” “你就不奇怪,金相柳為何派人守住崇劍山莊和玲瓏閣?這一守就是四年,還不讓任何人進(jìn)入,連你都不準(zhǔn)進(jìn)?” 崇康寧只當(dāng)師父是怕她觸景生情,如今細(xì)想來,她竟是沒能再踏入山莊一步。同樣的,師母也沒能再進(jìn)玲瓏閣。 每當(dāng)她們要去祭拜先人時,總會被金相柳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攔下。 見崇康寧面沉如水,頌星繼續(xù)說道:“我明白要你立刻相信我很難,說這些話也不是要求你去做什么。我只想讓你知道,滅天宮是無辜的,我們都是被害者?!?/br> “你回去以后,大可暗中觀察金相柳,我相信是狐貍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br> 盡管崇康寧還未全然相信頌星的話,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根刺。她相信,只要崇康寧摘下對金相柳的濾鏡,一定會發(fā)現(xiàn)蹊蹺之處。 崇康寧點頭,深深看了一眼頌星便打算離開。 她連忙拉住對方的衣袖,不滿道:“你就這么走了?” 眼前的人似乎終于和記憶中的少女重疊在一起,她情不自禁的心軟了幾分,用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聲調(diào)說道:“還有事?” 頌星嘆口氣,心道還是得要她主動。 于是欺身上前,直接將人抱個滿懷。熟悉的芬香撲面而來,頌星收緊手臂似要將懷中的人揉進(jìn)骨血。她的心狠狠一顫,不會錯。雖然外貌氣質(zhì)改變了,但這熟悉的悸動還是讓她心動不已。 一抹紅暈爬上崇康寧的臉頰,她眸光微閃,如瀲滟清泉。 她們過去也曾擁抱,卻沒有一個擁抱像現(xiàn)在這般讓人意亂情迷。她忘記了回抱,少女身上傳來的濃烈感情讓她心驚。這一晚她接受了太多信息,此刻腦海卻是空白一片,滿心滿眼只盛得下眼前的少女。 待回到客棧,她還臉頰紅紅,周身直冒熱氣,不復(fù)人前清冷的模樣。 頌星并未和原主一樣選擇正面對抗金相柳,畢竟一塊扳指作為物證還是太薄弱了。她要么不出手,若出手定要讓金相柳死無葬身之地。 雖說洗白渣前任才是她的主要任務(wù),但為原主洗脫冤屈獲得圓滿結(jié)局,得到的信仰之力則更為強(qiáng)大。 崇康寧剛一下樓,就見金路行沉著臉坐在客棧大堂。她目無波瀾的掃了對方一眼,隨意找了位置坐下。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見她眼里絲毫沒有自己的存在,金路行積攢了一晚的怨氣化作怒氣,終究還是沒能克制住。 “與你無關(guān)?!?/br> 金路行被氣笑:“好一個與我無關(guān),你還知道你是我金路行未過門的妻子嗎?” 崇康寧眼結(jié)寒霜,冰冷的視線直朝金路行射去:“我自會稟明師父,婚約就此作罷?!?/br> 這是金路行完全沒想到的結(jié)果,如晴天霹靂當(dāng)頭一擊。想到他們還未舉行婚禮,崇康寧又是何等清高淡漠的人,當(dāng)下后悔不已。 “抱歉,是我失了分寸。我只是擔(dān)心你。” 崇康寧沒心思去管金路行,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回碧峒派了,你隨意。” 停頓半晌,她還是淡淡道:“婚約,盡早解除為好?!?/br> 金路行呆愣在原地,他不明白崇康寧就出去了一晚,怎得說變就變。他猙獰著臉,眼中閃過暴虐。他一定要弄清崇康寧昨晚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事?;槎Y他一定要舉行,而崇康寧,也只能是他的。 吊著一只手,身材肥胖的禿子愁容滿面。想他們兩個□□湖,居然被一小女娃娃給耍了。兩人在完成少女的任務(wù)后,按時找去了那間房,卻并無那少女的身影。直到天亮,少女都未曾現(xiàn)身。 起初他們還以為必死無疑,哪知幾天過后還活得好好的。遂又干起了采花的勾當(dāng),哪知道人都被他們扒光了,那處愣是沒一點反應(yīng)。不管怎么刺激都沒用,心里又急又氣。 瘦子斬釘截鐵是少女下的黑手,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少女。他覺得少女并未走遠(yuǎn),一直在附近轉(zhuǎn)悠。 頌星卻是早將兩人拋在腦后,滅天宮已被焚毀,她帶著一堆人正愁不知該往哪兒去。 突然,她想起在原主記憶中,金相柳帶著一群名門正派在滅天宮大肆搶掠的情形。金相柳倒是端得一副大義凜然頗為大度的樣子,其中有個叫蒼云劍派的則貪婪得很,又殺又搶,好不威風(fēng)。 頌星冷笑,身旁眾人頓時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俱是一頭霧水。 “你們跟我來,我要當(dāng)初踏入滅天宮的所有門派付出代價,讓他們知道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今日,就從蒼云劍派開始。” ※※※※※※※※※※※※※※※※※※※※ 感謝在2021-05-04 16:28:26~2021-05-05 20:45: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清風(fēng)徐來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