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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之間聽話了,愛學(xué)習(xí)了,偏科都扳回來了,在奶奶叔叔家安心扎根了。 她第一次跟他說這么多,每個字都很清晰,但是她眼里還是像在看大霧,好像分不清西北東南。殪崋 霍行薄沒有見過這么可憐的林似。 他說:“你還有什么要跟我講嗎?” 她頓了下,飽滿的紅唇翕動,想說什么,最后說沒有了。 但是霍行薄知道,她失憶過。 她并不知道自己失憶過。 他打聽到的也只是她因為父母的離開過度傷心而忘記了七歲前的童年。 霍行薄就想,一個沒有童年的姑娘,一個十二歲前都不快樂的姑娘,她是怎么成長的,成長為這么溫柔向上的一個人。 “這沒什么,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稱不稱職。”他笑了下,“我倒慶幸他們不負責,沒把你帶上飛機?!?/br> 這種玩笑并不好笑,但她知道他是安慰她。 霍行薄上前抱住林似。 她靠在他肩頭,是第一次這么溫柔順從,把全身的力量都給他。 信任好像從這里建立了。 霍行薄放了那張黑膠唱片,古典的鋼琴曲回蕩在房間里,因為歷史的沉淀,琴聲會有些沙音,但總歸動聽悅耳。 他們坐在沙發(fā)上安靜聽這些音樂,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雁湖,島上是盧市歷史沉淀的落雁塔。透過落地窗遠眺,晚霞溫柔,微風(fēng)寧靜,風(fēng)景之內(nèi)是湖畔的人潮洶涌。 林似聽鋼琴曲時,手指會下意識打節(jié)拍。她一邊聽,想起什么,說:“你回來我還沒謝過你器械公司的事,其實不用這樣的,那不是林家的主業(yè),叔叔也經(jīng)營不好,現(xiàn)在醫(yī)療市場不好進?!?/br> 霍行薄淡笑了下:“那就照常放著?!?/br> 林似看了他一眼,說倉庫里堆滿了口罩和各種器材。 她說這句話時,有些埋怨他這筆錢浪費了。這種心疼和埋怨、感激和責怪出現(xiàn)在她臉上,她頃刻只是一個嬌嗔的少女。 霍行薄喜歡她這樣的模樣。 他笑望她問:“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有錢?” 她愣了下,睫毛下的眼里寫著廢話兩個字。 霍行薄笑起來。 他拿出一支煙,火光在他指尖跳舞。 他說:“我有一段很落魄的時光,身無分文,落魄到在一家琴行附近的餐廳當服務(wù)生?!?/br> 他說那是一家高級餐廳,進出的人里有很多都是熟人,他們都笑他。那時候霍行薄的爸爸下過命令,說誰都不許接濟他。 “那是我第一次這么特殊的體驗,看不到方向,但我知道我向每一個進出的客人低頭的時候,實則也是我抬頭的時候。我能在有夕陽的時候聽見琴行里傳出來的鋼琴聲?!彼^看她,笑起來:“是我如獲至寶的欣喜。” 林似不知道他的這段經(jīng)歷,她問他還記得是什么鋼琴曲嗎。 他說是車廂里放的那首,巴赫那首。 林似笑了下,她想,她以后可以經(jīng)常為他彈奏這首鋼琴曲,她忽然就說:“那你娶了一個會彈鋼琴的太太?!?/br> “是啊?!被粜斜〕龔澠鸫?。 林似莞爾。 氣氛很愜意,鋼琴旋律像起伏的浪潮,滌蕩回旋在他們中間。 林似在這時想起來了鞏宣委托的事,糾結(jié)了下還是把文件拿給了他。 霍行薄一目十行,沒有全部看完。 他合上文件:“我知道這家公司?!?/br> “是我導(dǎo)師找到我,她并不知道我跟你的關(guān)系,如果你覺得難辦也沒關(guān)系,我去跟老師說,也算是我沒敷衍她?!?/br> 他說:“如果情況屬實我會把項目給他們。”他挑眉,“6月8號,陽城?”他們邀請他去當?shù)乜疾旃厩闆r和這個項目。 陽城離盧市的高鐵只有一兩個小時,跑一趟不會太難,但勞駕霍行薄這樣的人物卻的確不是一樁容易的事。 霍行薄已經(jīng)放下了文件,沒再說什么,就像剛才一樣跟林似聊起唱片里的音樂,聊起古典鋼琴家和她學(xué)校里的事。 他們之間的話似乎多了起來,以前都是一問一答,至少現(xiàn)在能東拉西扯些別的。 …… 氣溫每天都在上升一個高度,到6號這天卻下起一場大雨,難得有些涼意。 霍行薄中午給林似發(fā)來微信,短短幾個字:明天跟我去陽城。 林似有些詫異,也是驚喜。 她打電話過去:“鞏老師愛人的事你答應(yīng)了?” “嗯,你可以向你導(dǎo)師交差了?!彼沁呌芯票鲎驳穆曇?。 林似彎起唇,霍行薄說宋銘查清了,也不過是樁小事。她聽到有人叫他霍先生,又聽見有人向他敬酒。 “你在酒局上?。俊?/br> 霍行薄在電話里應(yīng)著。 她叮囑:“那吃點東西墊墊再喝呀?!?/br> 手機里傳來青年的一聲低笑。 霍行薄說:“晚上收拾一下吧,最好請個假,我有事要多待幾天?!?/br> 林似有些踟躕,答應(yīng)著:“那你今晚陪我回趟林家?或者我自己去也行,子揚明天要高考了。” “哦……”霍行薄恍然:“知道了,我早點下班來接你?!?/br> 他又陪她回了一趟林家。 這是霍行薄第二次陪她回娘家。 李英芝和林仲君臉上是掛不住的高興,也是種驚訝,他們應(yīng)該也驚訝于霍行薄能對林似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