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張，卻還殘存一些理智。

    “既然這樣，把盈盈送到我房里正好！”

    她怎么一出聲，程姝就哭了起來，“盈盈從未在夫人身邊生活過，如何習(xí)慣呀？這可怎么辦？怎么辦？！”

    她這邊眼淚還沒落下來，伯夫人就立刻出了聲。

    “快把眼淚收了！哭什么？我還沒答應(yīng)呢！”

    小夏氏愕然，“娘… …”

    伯夫人卻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吩咐了下面的人，“替大姑娘和琴姨娘都收拾了，搬到我院子里來吧?！?/br>
    “娘？！”小夏氏震驚了。

    伯夫人只同她說了一句話，“伯府的子嗣最要緊，其他的先不必提了，想來你也知道輕重緩急?！?/br>
    … …

    小夏氏回去砸了一整套茶盅。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別說盈盈了，就是程姝，她都碰不到一片衣角。

    這也就算了，萬一程姝肚子里懷的是個男孩，等到那孩子生下來，程姝豈不是要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

    小夏氏越想越惶恐，越想越著急。

    只是她這次沒去找那個嫌棄她的姑母老夏氏，直接給秦玉紫下了帖子。

    第二日，小夏氏在茶館里面見到了秦玉紫。

    秦玉紫是個能人，不用小夏氏多說，就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處境，而小夏氏給秦玉紫的條件也非常的明白。

    “歸寧侯爺是我姐夫，也是我表哥，若是此事能成，我必將鼎力相助你?！?/br>
    她這么爽快，秦玉紫也不跟她藏著掖著，替她分析起來。

    “世子夫人的處境確實相當(dāng)危險，袁家這般寵妾滅妻，世子夫人自保也是應(yīng)該?！?/br>
    這話說的小夏氏特別同意，“可是程小琴已經(jīng)在伯夫人院子里面，那便是打定主意不讓我碰到，我還能怎么辦？難道眼看著她生孩子？”

    秦玉紫沒有回答小夏氏的問題，卻說了另一樁事。

    “世子夫人可曉得程司珍程玉酌？”

    小夏氏想都不用想，“那賤人的親姐！”

    秦玉紫一笑，突然問她。

    “聽說程司珍和程小琴姐妹找尋十?dāng)?shù)年，終于尋到，最是情深意厚，是嗎？”

    小夏氏說當(dāng)然，“程小琴就是由她撐腰，越發(fā)不把我放在眼里！”

    秦玉紫讓她消消氣，說也不盡然是壞事，“那姨娘如今在伯夫人的院子里不出來，要是其姐有什么緊要事？她到底要不要出來呢？”

    秦玉紫一說到這個的地方嗎，小夏氏立刻心領(lǐng)神會。

    “若是我的人出手，自然讓程玉酌有所防備，秦姑姑同她都是宮里出來的，這件事便由姑姑來做吧！事成之后，出了我方才所提之事，還有重謝！”

    秦玉紫可不是會被重謝就隨意收買的人。

    “夫人此言差矣，夫人也道我同程司珍都是宮里出來的人，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自然脫不開干系。這事我可以做表，需得夫人做里，表里分開，就不容易被察覺了?！?/br>
    好一個表里分開之法！

    小夏氏暗覺自己確實找對了人，開口就要同秦玉紫討論細(xì)節(jié)。

    “你將那程玉酌引出來，接下來我便… …”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玉紫止住了，“夫人萬萬不可告訴我，要是我知道了，免不了要露馬腳，只有我不曉得，才能在程司珍面前分毫不露。”

    小夏氏著實怔了怔。

    秦玉紫撩了撩茶盅里的茶葉，喝了一口。

    這事，她既插了手，又不能真的插手，追究起來，也同她無有關(guān)系。

    顯然小夏氏也想通了秦玉紫的用意，不由暗暗心驚，這宮里出來的女人，真是不一般！

    可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秦玉紫所言確實有道理。

    小夏氏此刻也不在乎，只要能把程氏姐妹整治了，誰沒做表里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說好，同秦玉紫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就聽秦姑姑給我報信了?！?/br>
    當(dāng)天下午，程玉酌便收到了秦玉紫的帖子，邀她去萬壽平安宮，拜泰山圣母碧霞元君。

    程玉酌捏著帖子，猶豫起來。

    萬壽平安宮離著濟(jì)南城并不近，而且香火旺盛，一來一回恐怕要一天的光景。

    程玉酌可不想同秦玉紫單獨(dú)相處一天，只怕被她看出來什么，平添麻煩。

    程玉酌婉拒了秦玉紫的帖子，說自己還要再加照看弟弟。

    反正拿替身做幌子也不是一次兩次。

    秦玉紫的人走了，程玉酌也就沒再多想這件事情，仍舊帶著刑春母女識字，下午用泉水泡茶給趙凜也送一杯過去。

    趙凜照著任太醫(yī)的醫(yī)囑，時常在院子里多曬日頭。

    靜靜跟著他吃了兩頓牛乳粥，終于明白過來自己是跟著人家蹭飯的，因此慇勤起來，時常在趙凜腳下打轉(zhuǎn)，卻不亂叫。

    趙凜見它皮毛白凈，被程玉酌梳洗得一絲不茍，倒也喜歡，有時抱了它在身上看書，或者和院子里納鞋做衣的程玉酌閑聊兩句。

    這悠閑的日子過了兩天，秦玉紫卻上了門。

    程玉酌嚇了一大跳，差點(diǎn)被繡花針扎了手指。

    她連忙讓讓刑春去外面給秦玉紫奉茶，又提醒院子里看書的趙凜莫要被瞧見了。

    趙凜渾不在意地“嗯”了一聲，動都沒動。

    程玉酌沒辦法，只好匆忙換了衣服往外面去了。

    秦玉紫見她來了，笑著問她在做什么，“很忙么？”

    程玉酌說還行，“總有些小活計要做。”

    “既然是小活計，那也沒什么大勁，況且你應(yīng)該再多買兩個丫鬟伺候，怎么還不如在宮里，在宮里還有下面那些人給你幫忙呢？”

    程玉酌說不打緊，“閑著也是閑著。”

    秦玉紫聞言上下打量她，嘖嘖兩聲，“瞧我們程司珍，多溫柔賢惠，只怕十個男人有九個都愿意娶你這樣做妻子?！?/br>
    程玉酌不知道她怎么又扯到了婚嫁上面，叉開話問她，“怎么得閑到我這里來了？”

    秦玉紫說不是得閑，“我這不是叫著你，一道去萬壽平安宮，拜一拜碧霞元君嗎？”

    程玉酌心想，自己不是已經(jīng)婉拒了她嗎？

    可是秦玉紫卻過來拉了她的手腕。

    “反正你也是閑著做這些小活，不打緊。如今到了濟(jì)南地界，還應(yīng)該去拜見泰山圣母才對，不去豈不是對神仙不敬？”

    程玉酌不想去，可又怕三推四卻讓秦玉紫起疑，要是給趙凜他們平添了麻煩就不好了。

    程玉酌很無奈，不過心想去求神拜佛也不是壞事，便跟著秦玉紫去了。

    秦玉紫是讓車夫駕著馬車過來的，里面東西一應(yīng)俱全，程玉酌只要出個人就可以了。

    程玉酌只好吩咐刑春，跟趙凜說一聲，去萬壽平安宮燒香，又當(dāng)著秦玉紫的面，說要替弟弟求平安符，便跟著秦玉紫上了馬車。

    趙凜聽說程玉酌被秦玉紫拉走了，面露幾分不快。

    刑春不知他為何生氣，又向來怕他，連忙解釋，“姑姑是替您求平安符去了！”

    趙凜這才和緩了臉色。

    刑春一走，他便叫了成彭。

    “日后不必派人時刻跟蹤程玉酌了?！?/br>
    程玉酌什么樣的品行，如今已經(jīng)看得一清二楚，繼續(xù)跟蹤，倒是不信重，被程玉酌知曉了，難免要心寒。

    成彭應(yīng)了，“奴才這就將人手撤回來?！?/br>
    趙凜滿意地點(diǎn)了頭。，，

    第25章

    萬壽平安宮路途遙遠(yuǎn)，幸虧秦玉紫車內(nèi)和暖，車夫駕駛也算平穩(wěn)。

    只是秦玉紫的問話讓程玉酌略微有些不適。

    “聽說那一日你同令妹去了千佛山，結(jié)果半夜失火，是歸寧侯爺救了你們？”

    若說是韓平宇救了火，那確實沒錯，可若說是他救了她們，這話就有點(diǎn)奇怪。

    程玉酌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不提歸寧侯，只道，“多虧王千戶莊子離得近，有驚無險?！?/br>
    “哦，那我怎么聽說是歸寧侯爺把你送回來的？”

    話題總是圍繞著歸寧侯打轉(zhuǎn)，程玉酌當(dāng)然知道秦玉紫的意思，連忙表態(tài)。

    “王千戶送了我meimei，侯爺正好順路，便將我捎帶了過來。侯爺是個好人，又正要續(xù)弦，不知jiejie… …”

    她故意笑看了秦玉紫一眼，秦玉紫半羞不羞問了一句，“我怎么覺得，meimei同侯爺更有緣分呢？”

    “哪有什么緣分？”程玉酌連忙道，“家小妹在永興伯府做妾，侯爺怎么能同我有緣分？況且我如今雖然尋到了弟妹，可家弟受傷嚴(yán)重，我做長姐自然照看他最是要緊，旁的事反正已經(jīng)耽擱了，倒也不急了?！?/br>
    程玉酌自認(rèn)意思已經(jīng)說得十分明白。

    秦玉紫想要進(jìn)歸寧侯的門，便去進(jìn)，她程玉酌可沒有擋路的意思。

    只是秦玉紫意味不明地笑笑。

    “姻緣天定，咱們哪里說得準(zhǔn)呢？只是我同meimei不一樣，癡長meimei一歲，婚嫁還是要趕早些，今日去拜碧霞元君，就是求元君保佑婚事平順，若是不能平順，我這心里可就要焦躁不安了?！?/br>
    她說完特特念了一聲“福生無量天尊”。

    程玉酌卻品了品她后面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