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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無涯人生從未有一刻如此時痛快,他那個幾乎不能修煉的弟弟,在他的神鬼手段下,馬上就能飛升了。只要把這些螻蟻一般的修士再殺上一些,就能夠引來自元妖飛升后的第一次飛升天劫。 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凌霄以神鬼莫測的角度拍到他的胸口。 玉無涯退開半里,無法理解的說:“你若是聰明就該知道,想救秦倦只有等無極飛升,放棄對傀儡的控制,然后在秦倦神魂消散前送他轉世重修。為何還要在我身上浪費修為?” 元九霄默然不語,重新和玉無涯纏斗在一起,兩人之間來來去去打了幾百個回合。 在旁看戲的玉無極忽然雙手一動,萬千跟紅線如蛛絲噴涌,兵分兩路,一路纏住了玉無涯的四肢,一路將玉無極的rou身搶了過來。 玉無涯氣緊一發(fā),靈力凝結成無數(shù)把小刀,將紅線盡數(shù)斬斷,微微蹙眉:“無極,你在干什么?除了我你已經(jīng)一無所有,何必在這個時候鬧脾氣?!?/br> 秦倦那張絕美的臉笑了一笑,握著玉無極rou身的胳膊,輕聲道:“兄長,你心痛了嗎?” 玉無涯:“心痛?你在說什么胡……話……” 他頓了一頓,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痛,細微的,有如被一只輕巧的手攥了一把,又像被微小的獸在心尖兒上細細啃噬。 那樣的微弱,遠遠不如元九霄用凌霄拍在他胸口的劇痛。 那樣微不足道的疼痛,卻讓玉無涯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他神識四散開來,在地上焦急的搜索,修士們被他的神識掃過,頓時覺得自己的神魂像被刀子貼著掛掉了一層,火辣辣的疼。 “他在干什么?” “他為什么突然慌了?” “心痛很特別嗎?” 修士們議論紛紛。 元九霄飛到按理說已被玉無極控制的秦倦身旁,輕輕抱住他的腰,“師尊?!?/br> 修士們恍然大悟。 原來秦倦并沒有被控制。 玉無極淡淡微笑,看著已經(jīng)無暇他顧,瘋狂的搜尋著什么的玉無涯,朗聲道:“兄長,不必找了,都燒光了。” 燒光了?修士們頓時想起紙片揮灑而下前,天幕兩側忽然燃起的大火。 玉無涯心臟的疼痛感仍然是細微的,沒有擴大,卻在吞噬他的生命。他仍在徒勞的尋找,神魂卻越來越弱,掃過修士們的神識從刀子變成了不痛不癢的輕風。 “兄長,你找不到紫月草,元九霄親自安排的大火,怎么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噬心蠱除了紫月草無藥可救,你不必費功夫了?!庇駸o極說著,淡淡的微笑稍微擴大了一點幅度,“只是我沒想到,原來你真的會心痛?!?/br> 噬心蠱,天下奇蠱之首,除了紫月草無藥可解。中蠱后一旦動情便如萬蟻噬心,解法極其簡單,只要用到處都有的紫月草一熏就好。 這是一種無用之蠱,因為解法太簡單,中蠱的特征又很明顯,無法隱藏中蠱的事實。 玉無極:“阿倦提議用噬心蠱殺死你的時候,我覺得真是再妙沒有了。你這樣的無心之人,就算中蠱也不會有感覺,說不定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墒前⒕胗X得不夠保險,因為你謹慎而博學,說不定能從別的地方判斷出自己的情況。 “所以我們提前點了一把火,又把你中蠱的時間安排在我渡劫的時候,就算你對我沒什么感情,自己謀劃了那么久的事情終于成功,總得適當?shù)靡庖粫?。噬心蠱起效的那一刻之前,元九霄便襲擊了你,讓你錯過最后的時機?!?/br> “我本來以為你不會心痛,沒想到,你畢竟還有那么一點感情?!?/br> 玉無極說著,臉上沒有絲毫動容,也不關心這一點點的感情是不是屬于他的,轉頭對秦倦笑道:“還是你謹慎,安排元九霄做后手,不然,說不定真的會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中了噬心蠱?!?/br> 玉無涯心口的痛在這個時刻,細微的擴大了,但也只是一點點,就像被榨干的水果,用力的擠壓,也只能再多一滴。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臉上沒有慌亂,沒有痛楚,沒有被玉無極徹底背叛的難過,讓玉無極的終極報復頓時顯得不夠痛快。 “秦倦,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庇駸o涯冷靜的說,“祂不會放過任何違反契約的人?!?/br> 秦倦臉色和玉無涯一樣平靜,“我知道,但我不后悔。” 元九霄為這沒頭沒腦的話顫了肝膽,“師尊,他是誰?你不是說你是異世之人,天道契約無法束縛你?” 玉無涯看向玉無極,嘴唇微動,卻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隨著這最后一次的呼吸,玉無涯被噬心蠱吃干凈了所有神魂。 秦倦握著元九霄的手:“清塵,你要相信我,我是不會離開你?!?/br> 這即像承諾,又像詛咒的話剛說到最后一個字,秦倦就倒了下去,元九霄茫然的想接住師尊的身軀,但只接住了那件他多年前在午月節(jié)送給秦倦的寶衣。 *** 天幕一戰(zhàn)后,各地陰魂陣突然集體破裂,裂縫或大或小,修士們左支右絀,每日睜眼惡鬼閉眼守城,過得苦不堪言。 元九霄研制出了可以隨身攜帶的大型修復陣盤,花了大約半年時間,漸漸壓制住了陰魂陣破裂引起的大規(guī)模惡鬼攻城。 沉甸甸的因果壓了下來,元九霄成了天底下修士的最大債主,聲望一時無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