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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

    和靈在他家里留宿的每一晚，他都沒睡著，也每次都找不到人。

    這次大概是真生氣了，她連一張紙條都沒留下。

    牧越回到書房，拿出抽屜里邊頁泛黃的日記本。其實(shí)里面記得不多，他也沒有什么記日記的習(xí)慣。

    是七八年前，在海邊是和靈跟他說，她總?cè)菀子洸蛔∪?，所以會把想要記錄的人事物寫在本子上?/br>
    據(jù)說，這是她的手賬。

    牧越覺得這玩意兒浪費(fèi)時間，但她喜歡做的事情，他總覺得也該試試。

    可那天買了日記本后，坐在臺燈前半天寫不出一個字有關(guān)自己的記錄。那些瑣碎，有什么好記的。

    鬼使神差的，日記本的首頁——

    《和靈日記》。

    牧越。

    -她沒耐心。

    -也不珍惜隨手可得的東西（包括人）。

    這里面大多是關(guān)于她的，那次去云都海邊的兩張車票，校園藝術(shù)界的四張門票，她畫展的畫，她攝影展的門票。

    從年少到此，次次是你。

    牧越的手機(jī)在響，他看了眼，李如玥發(fā)來的信息。

    【她訂機(jī)票出國了，去巴黎看時裝周?！?/br>
    【這是酒店?！?/br>
    牧越回了好，他耳邊又開始想起那小姑娘的聲音。

    ——“喜歡我卻不接近我?！?/br>
    ——“你在怕什么?！?/br>
    怕什么。

    怕我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究還是因?yàn)榻厝徊煌男愿瘢K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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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靈來巴黎，也不全是為了工作。她一在國內(nèi)看到任何跟九月刊有關(guān)的消息，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跑回家，當(dāng)場跟和玫鬧個“母慈子孝”。

    她這下場不好過，那天來挑事的影帝更是不堪，黑料連續(xù)“爆”上熱搜，徹底糊成狗，還有路人玩?！耙灰钩擅?，一夜路人”。

    最后一場show結(jié)束，和靈已經(jīng)開始感覺到困了，徑直回酒店。

    李如玥第一次來巴黎，看到啥都覺得興奮且好奇，“為什么我感覺剛才那個人看我們的眼神這么奇怪，是我們遲到了嗎？”

    “我們早到了?！焙挽`說，“跟國內(nèi)不一樣，他們提前到場，會覺得你在催促他們，很不禮貌。所以，下回不用那么早叫醒我?！?/br>
    “……好家伙，好的?！崩钊绔h從包里拿出和靈的手機(jī)，“有信息。”

    和靈大概看了眼，全都是和玫未散的火氣，廢話連篇，大致就是說哪怕她躲到天涯海角，遲早都要灰溜溜地滾回來，質(zhì)問她為什么永遠(yuǎn)學(xué)不乖。

    乖？

    下輩子吧。

    李如玥看著和靈的臉色，總覺得有事發(fā)生，“九月刊的事，您……”

    “停?！焙挽`一字一頓，“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相關(guān)的話，一個字都別給我提，明白嗎？”

    李如玥就沒見過和靈這么生氣，她立刻說好。她其實(shí)還很想問，和靈跑到巴黎來是不是想躲牧越。

    但有時候，沒問出口的問題通常是沒有意義的，比如現(xiàn)在。

    電梯叮的一聲開門，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衣，眼眸冰冷又銳利，里頭的氣氛像是被凍結(jié)的冰天雪地。

    和靈瞇了瞇眼眸，她的瞌睡瞬間不見。

    這場面著實(shí)有些尷尬。

    elsa笑著打招呼：“歡迎ling來到巴黎。”

    和靈眉梢微揚(yáng)，她是不是能把這句話理解為，“你現(xiàn)在到我的地盤我看你還能怎么蹦跶”。

    “上來嗎?！蹦腥藛枴?/br>
    “上唄。”和靈說。

    她確實(shí)不太怕尷尬，也不覺得需要躲著牧越。

    本就空氣稀薄的電梯，現(xiàn)在開始窒息。

    elsa用中文在問：“今天忙了一天，晚上我們吃什么？”

    和靈覺得這elsa怎么這么無聊呢。

    他們就是炮上她都不想管，這是特地說給誰聽呢。

    好在這電梯夠快，和靈面色如常地往自己的房間號走，他們之間一句話都沒說過。

    回到房間的路上，和靈都能聽的出來elsa今天的心情有多好。

    李如玥打開房間的燈，她沒全開，有幾個角落還是暗著的。

    和靈皺眉：“全打開?！?/br>
    李如玥照做，她險些忘記在工作室的時候和靈就是如此，她總喜歡把房間開得亮堂堂的。

    “您晚上想吃什么？”

    “不用，今天很忙了，回去休息吧。”

    李如玥知道和靈挑食，大抵是不喜歡法餐，“多少吃點(diǎn)吧，這都一天一夜了?！?/br>
    和靈說不用，李如玥只能隨她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和靈這次來巴黎拍了不少作品，其中有部分是要給品牌方當(dāng)宣傳的，她得在用最快的時間把后期完成。

    所幸的是，這兒的品牌方，和玫插不了手。

    電腦運(yùn)轉(zhuǎn)大半小時，門鈴響了。

    和靈打開門，服務(wù)生遞給她幾個熱騰騰的餐盒，這是巴黎有名的華人餐廳，平常都是需要排長隊(duì)的。

    她問是誰點(diǎn)的。

    服務(wù)生說是李如玥。

    食物的香味著實(shí)誘人，和靈回房間把餐盒打開。雖然這么說有些好笑，但李如玥也不可能會像牧越這樣，毫無偏差地不踩進(jìn)她的飲食雷區(qū)。

    他這怎么回事兒。

    打個巴掌再給糖吃？做好事不留名？

    和靈想發(fā)微信給他，想了想又不知道發(fā)什么，干脆直接彈個視頻電話過去。

    他那邊大概很忙，響到尾聲才接起來。

    沒有和靈想的她打擾他的曖昧戲碼，視頻背景后有幾位統(tǒng)一穿著正裝的男人，她估計是秘書、公司主管之類的，且各個神情嚴(yán)肅，像有什么急事。

    和靈問：“我打擾到你？”

    “沒。”牧越說，“怎么了？”

    和靈第一次打視頻電話給他，他手邊還有文件在處理，手機(jī)支在邊上，側(cè)顏的線條鋒利流暢。

    她真覺得，他這臉太上相了。

    典型濃顏系，能野能溫潤。

    和靈把鏡頭轉(zhuǎn)過去，對上他的餐盒。

    “謝謝。”

    牧越輕笑了聲，似乎是沒想到會被她認(rèn)出來。

    “干嘛，我又不傻?！焙挽`不滿道。

    他邊上的秘書在催他開會，這句說得英語和靈聽得懂。

    和靈：“你先忙吧?！?/br>
    她話音剛落，她亮堂堂的房間整個沉入黑暗，一瞬間，她像是掉入無邊的黑洞了，沒有一絲光亮，沒有半點(diǎn)回響。

    本能反應(yīng)，和靈尖叫了聲。

    “和靈？”他語氣有些急，“還好嗎？說話。”

    和靈下意識地攥緊手心，從脊椎蔓延起的冷感爬上神經(jīng)末梢。

    “沒、沒事?！彼犚娮约旱穆曇粼陬澏?。

    “只是停電，沒事的?！蹦腥说穆曇舴啪?，如同指引，“把手機(jī)的手電筒打開。”

    和靈動作像是僵在原地，聽不見任何聲音。

    有很多、很多的回憶如山海傾倒地擠進(jìn)她眼前，那些如鬼魂般陰魂不散地纏著她，拽著她下無人可知的煉獄。

    明明這段時間很短，不過局促幾秒。

    門砰然響動，她突然陷入一個溫柔的懷抱，額間貼著他的胸膛，急促的心跳，熟悉的氣息。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于和靈而言，他是帶著光來的。

    男人耐心地?fù)嶂陌l(fā)梢，低聲哄著她所有焦躁不安的情緒。

    “別怕?！?/br>
    那時候的和靈不知，他為她拋下了一個極度重要的會議，在來的路上掌心被磕碰到冒血。

    elsa質(zhì)問他，都不用提感情，和靈不過就是個連記都不記得他的女人，他這么做到底是為什么。

    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也不能用斤數(shù)幾兩來要求個同等回饋。

    大抵是從那張通往星辰大海的門票開始，他便只知不顧代價地奔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