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終究
像是為了堅守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古老傳承,在寧木晨住院的第二周,醫(yī)生還是不肯給她把石膏給拆了。 寧木晨問起為什么,醫(yī)生只是說保險。 保險?寧木晨才不信呢,不用猜她都知道是敖景末擔心她。 然后……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怎么的,寧木晨出車禍的事情就被寧外婆知道了,當晚就打電話來探問情況。 外婆的病才剛剛好,寧木晨不忍心她為自己擔心受累,說自己不過是不小心磕著了沒大事,外婆也沒說信沒信,如今搞的寧木晨心中莫名地慌。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了幾天,在敖景末的照顧下,寧木晨成功地拆除了石膏??赏饶_太久沒活動有些硬化,醫(yī)生告訴她必須要自己做康復訓練。 “醫(yī)生,我這訓練自己就可以,你去忙其他的吧?!?/br> 每天被一群人圍著轉(zhuǎn),寧木晨說不煩那絕對是假的。這不,敖景末前腳剛走,寧木晨就把醫(yī)生護士全都給支走了。 不得不說,今天的天氣很好,寧木晨拄著一根拐棍,在花園里艱難而緩慢地走著,卻沒覺得枯燥煩味,倒是心靜了不少。 寧外婆沿著縱橫交錯的馬路顛顛地走著,兩只不利索的腿腳因走了太遠而顫抖著。 有人告訴她,木晨出車禍了,很嚴重。她打電話去問,木晨卻只說是小傷。她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女的性子,從來不愿讓別人擔心,這一次她決定自己過來,并沒告訴寧木晨。 秋日的陽光有些刺眼,外婆走在路上,車子來來往往的駛過,“滴滴滴”的鳴笛聲震耳欲聾,震得她心頭發(fā)慌。 她早就打聽清楚了寧木晨的醫(yī)院在哪里。 還沒到,遠遠地她就看到人和醫(yī)院的牌子,腳下的步子不由快了起來,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笑,皺紋在她的眼角細細研磨開來。 “呲——” “砰——” 剎車聲和碰到重物的聲音同時響起,應聲而起的是寧外婆的微胖的身體,被撞出五米開外。 她就這么睜著眼睛,看著醫(yī)院的方向,躺在一片血泊當中。 “嗚嗚——” 急救車拉響了笛子,寧木晨心頭猛地一顫,順著急救車開出的方向看過去,腳下的步子一頓,一眼她就看到躺在馬路中央的外婆。 那張臉,她永遠都不可能記錯。 僅僅十米,一個人行道的寬度,一墻之隔,寧木晨手中的拐杖“嘭”地一聲落地,她回過神下意識地想要沖過去,卻忘了腿上的傷,竟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外婆,外婆!”手腳并用的在地上匍匐著,寧木晨聲嘶力竭的哭喊著:“你們誰能救救我的外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快去救她?!?/br> 撕心裂肺的哭叫引來了附近的護士。護士上前扶她起來,寧木晨卻拉著她的手,眼睛赤紅,眼淚都在里面打轉(zhuǎn)兒,她死拽著護士的衣服,哽咽道:“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外婆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凝噎,像是堵在喉嚨里叫不出聲來了。 護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看著寧木晨手指的方向,明白了她在說剛才那個出車禍的老人,心中不念免同情,好心地回應:“小姐,你放心,醫(yī)院的急救車已經(jīng)過去了,老人家不會有事的?!?/br> “真的嗎,真的嗎?” 寧木晨激動地抓著護士的衣袖,不肯松手,反復問著她真的同一句話。護士知道寧木晨的背后的人,自然不敢多說什么,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她。 接到寧木晨的電話時,敖景末正在開會,聽著電話里女人泣不成聲的哭泣,他一下子慌了,當即不管不顧地沖出了會議室。 敖景末將油門踩到底,車子極速地行駛在馬路上。 “怎么了?” 敖景末一來就看到寧木晨蜷縮在急救室的門口,忍不住心疼,上前把她抱進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寧木晨像只受驚的小貓,緊緊地抓著敖景末胸前的衣服,抽噎著說:“敖總,外婆,外婆她……外婆她也是,是為了看我才來的?!?/br> 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在外流,順著寧木晨嫵媚的眼角流經(jīng)臉頰,一直沒入她的脖頸之中。 敖景末心疼極了,用力地沿著她的淚痕吻到眼角,將她的淚水盡數(shù)吻入唇齒之間,“不哭,外婆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起等外婆出來。” “嗯?!?/br> 緊緊抓著敖景末的手,寧木晨呆呆地看著急救室門上的那盞紅燈,淚水不能克制地往下流。 都怪她,怪她不老實跟外婆說實話,怪她沒事過什么生日開什么車! 寧木晨的一舉一動全被敖景末看在眼里,她有多難過,他的心里也跟著幾分難受。他懂外婆對于她的意義,也懂她此刻不能言說的痛。 不知過了多久,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將口罩摘下,嚴肅地叮囑寧木晨道:“病人現(xiàn)在情況還不穩(wěn)定,需要進入重癥監(jiān)護室觀察兩天,期間親人盡量不要探視,影響病人休息?!?/br> 寧木晨呆呆地應著,目光卻一直追隨著被一眾人推出來的外婆的身上,不自覺的跟上去,卻腳下一軟,被男人強有力的臂膀給拉了回來。 “木晨,”敖景末雙臂撐著寧木晨,面色冷靜,沉聲道:“木晨!” 寧木晨這才回過神,眼神沒有聚焦看著他“嗯”了一聲。 敖景末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心中像是針扎般疼,隨即將她緊緊揉進懷里,窩在她的頸窩處:“乖,外婆會沒事的?!?/br> 兩個人在外婆病房外守著,可到了后半夜還是忍不住睡著了。 整個走廊靜悄悄的,黑衣人看了眼相互依偎的男人和女人,眼底劃過一抹憎恨,旋即不多想進入重癥監(jiān)護室。 “老東西,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的好外甥女!” 說著,女人一把將寧外婆的呼吸器拔掉,緊接著迅速離開。 “滴滴滴……滴滴滴……” 寧外婆的心電圖劇烈的起伏著,她胸腔互動著,沒一會兒卻回歸平靜,心電圖停留在“0”。 …… 寧木晨在敖景末的攙扶下等在外面,醫(yī)生再次從病房里出來,低下頭,十分悲痛:“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寧木晨不敢相信的睜圓了眼,腦中一片混沌,下一秒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