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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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她心里一陣酸澀,男人的諾言,還真是不能輕易相信。 偏頭看向窗外,景物飛逝,她的目光定格。 半山坡道上,一位身量修長的男人背對馬路而站,他仰頭望著路線指示牌,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剛才從莫擎天他們家出來,他讓司機先將車開到前面去等他,他信步而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了。 沒想到莫擎天已經(jīng)當爸爸了,他跟景承歡的女兒很漂亮,就像一個洋娃娃??墒遣恢獮槭裁矗牡絹硭坪踝屗麄兒芫o張,尤其是景承歡,不再像去年那樣對他很熱情,她看著他的目光隱隱露出憎恨,說話亦是含槍帶棒。 他以為他們不歡迎他,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要走,莫擎天將他送出來,意味深長的道:“承歡剛生完孩子,脾氣有些暴躁,你莫要放在心上,她只是愛屋恨烏?!?/br> 他這話說得極是有趣,他只聽說過愛屋及烏,倒沒聽說過愛屋恨烏,只是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不知道為什么,這幾晚他都睡不著覺,想起與小九的過往,他就想來這里走一走,看一看。 有了這種想法,就再也擋不住心里的渴望,他當下訂了機票,連夜飛來紐約,馬不停蹄地趕到曼哈頓,直到看到這一片熟悉的景色,他的心才稍稍安穩(wěn),然后安穩(wěn)之后,又是鋪天蓋地的悲傷涌上心頭。 景物依舊,物是人非。 走在這條熟悉的小路上,他還記得在這個指示牌的下方,他沖她大發(fā)脾氣,然后丟下她就走,遠遠地聽到她哭,他的腳步就再也無法向前移動一步,心疼得無以復加。 這個倔強的小女人,總是能夠輕易讓他心疼。 此刻想起她泫然若泣的臉,他的心仍舊會感覺到疼痛,一年了,小九,沒有你的日子,我的枕畔再也容不下他人,你在哪里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我? 他轉(zhuǎn)過身來,沿著婉延的公路向前走著,默默回憶著那晚的情形,她哭得眼睛紅紅的,卻得寸進尺的要求他背,那水靈靈的模樣讓他恨不得咬她一口。 后來他背著她,才發(fā)現(xiàn)她輕得驚心,他暗想,回去后,一定要做些好吃的給她補補。她卻在背上迷迷糊糊的說會還他自由。 她做到了,真的給了他自由,可是小九,我的心已經(jīng)跟著你離去,空有自由又有什么用?我也不過是一具行尸走rou而已。 葉初夏偏頭看向窗外,驚鴻一瞥,她似乎看到了容君烈,遠處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身量修長,風姿卓絕,不是容君烈又是誰。 她的心瘋狂地亂跳起來,似乎就要蹦出胸腔,她捂住心口,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杜叔,停車。” 遠遠的,一輛銀色賓利慕尚停下來,葉初夏叫得急,老杜以為她有急事,煞車踩得猛,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尖銳的咆哮聲,驚動了正沿路往前走的容君烈。 他回過頭去看,透過搖下的車窗,只看到駕駛座上一個中年男人焦急地回過頭去,跟后座的女人說著什么。離得太遠,又隔著玻璃,他只看到那滿頭柔順的長發(fā),卻看不清她的臉。 心底有一抹奇異的感覺在悄然滋生,令他很想看清那個朦朧的側(cè)臉,他不由得向前走去,才走沒幾步,就見賓利車呼嘯著離去,他的心悵然若失。 半年多了,心里那個影子折磨得他夜不能寐。睡著了,她總是會俏皮的出現(xiàn)在他夢里,誘.惑他抱她,可等他展開雙臂,卻只擁抱了一室清冷與落寞。 曾經(jīng),他以為,失去她并不可怕,日子還是要過,太陽照樣要東升西落??墒乾F(xiàn)在,他怕了,他怕每次伸出手,握住的都是一室冰冷。 半年前有一晚,他想她想得睡不著覺,于是開車去了她公寓。在她公寓樓下,他仰望著5樓的陽臺,一室黑暗。他想她應(yīng)該是睡下了,癡癡地看著陽臺,就好像看見她站在陽臺上對他巧笑倩兮。 他站了一晚,天亮時,才坐進車里打盹,他想見她,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天漸漸大亮,時針指向八點時,他聚精會神地看著車窗外,眼里的熱切是他這輩子少有的,他的心瘋狂地跳動起來,也許她馬上就能從里面下來,然后如往常一般去上班。 他守候了一天,眼睛看得酸澀脹痛,卻沒有看到她走出來。他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立即打電話給李方涵,讓他查一查葉初夏是不是已經(jīng)離開y市了。 李方涵吱吱唔唔,半天才道:“總經(jīng)理,葉小姐已經(jīng)離開了,是好幾天前的事,葉氏集團與葉家為此事還亂了套,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但是夫人不讓我跟你說,說你現(xiàn)在跟葉小姐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的事不需要向你匯報。” 天崩地裂,容君烈腦袋一片空白,真的沒想到她會一走了之,他呆了半晌,李方涵不敢掛他電話,于是靜靜地等著,直到他回過神來?!胺胶?,派人去查查她去了哪里?” 李方涵搖了搖頭,知道他看不見,連忙說:“當時聽說葉小姐走了,我已經(jīng)找人去查她的行蹤,但是不知道誰有那么大的能力,所有過境記錄里都沒有葉小姐的名字,總經(jīng)理,葉小姐走得這么絕,怕是不會讓任何人找到她?!?/br> 絕望在心頭瘋狂地滋長,她走了,不帶任何留戀,走得這么絕決。知道是葉琳故意封鎖消息,他回家找她大吵了一架,葉琳悲悲切切地哭訴,說怕小葉子會搶走他,說自己不能失去他。 以前,他覺得葉琳很好,漂亮又懂事,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但是現(xiàn)在,自從她被強.暴后,她的性情就大變,時而乖張時而憂郁,整個人都變得歇斯底里。 他于她有愧,便什么事都依著她,除了去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除了與她親熱上床,他幾乎什么事都盡量滿足她,以彌補心里對她的虧欠。 但是與葉琳相處得久了,他發(fā)現(xiàn)有些事并非如他所想。 葉初夏搬走后,他就搬進她的房間,他沒有移動屋里的任何擺飾,包括床上粉紅色的床罩,淡黃色的被子,即使他不喜歡這么暖色調(diào)的東西。 有一天,他回到家,走進房間,就發(fā)現(xiàn)屋里的東西被人動過,地上有幾張照片被撕碎,他撿起來一看,卻是葉初夏當年的畢業(yè)照。她很少照照片,就連結(jié)婚照都沒照過。只有她20歲畢業(yè)時,同學熱情的給她照了幾張。 小小的瘦弱的身子根本撐不住畢業(yè)博士衣服,她笑得極是靦腆,頰邊兩個梨渦淺現(xiàn),在一群大學生里,個頭顯得那么嬌小。那是他不經(jīng)意間,在她書里翻到的,當時就如獲至寶,拿了其中一張放進錢夾里,其他的放在抽屜里,以供他想起她來時看看。 可是現(xiàn)在卻被人撕毀了。 當時他氣得很慘,拿著被撕碎的照片去找葉琳。那天的葉琳心情似乎特別好,見他進去還對他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滿腔的怒火也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將手里捏著的碎片藏在身后,他走進去問她這些日子怎么樣,身體如何? 她笑著回答,又跟他說起初識的一些趣事來,他聽著她滿懷追憶的說著過往,竟一時想不起他們之間還有那么多值得回憶的事。他不愿意懷疑她,但是屋子里就他們兩人,保姆是絕對不會到二樓來的。他硬起心腸,將照片拿出來,問她是怎么回事? 葉琳當即跳起來大哭大鬧,說他懷疑她,說他不相信她,說小葉子已經(jīng)走了,我何必去撕了她的照片若你不開心,她又哭又鬧,搞得他頭痛不已,這件事后來不了了之。 直到那天下午,他忘記拿文件,順路回來拿,看到她坐在他的房間的地板上,拿剪刀一刀刀地剪著葉初夏曾經(jīng)穿過的衣服,她臉上神情滿是恨意,讓他觸目驚心。 那是他與葉琳真正意義上的吵架,他吵得面紅耳赤,她說得尖酸刻薄,然后他們維持了幾個月的和平終于在這刻爆發(fā),最后他摔門而去。 沒過幾天,李方涵告訴他,找到了當時做企劃案的那個文員了,他馬不停蹄地趕到g市去,在一家破敗的小屋里見到了那名文員。 那個女人蓬頭垢面,滿臉辛酸的淚,哭著說那事與她無關(guān),她只是想找個機會一沖飛天,只是想在策劃部闖出一片天。 然后他問她,那份策劃案是不是她做的。她搖頭,然后他又問她,那份策劃案不是她做的,又是從哪里來的? 那女人再也不肯說,只是哭。她的老公在旁邊罵,說他們今天會落得這么東躲西藏的逃亡日子,都是她害的。女人被他老公罵得一直哭。